“璐璐,覺得紮達爾怎麼樣呀?”
“彆提了,我現在去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難民營那邊的體育場,紮達爾究竟什麼樣,我一眼都沒看著呢。”花璐沒有抱怨,她隻是很遺憾。來之前她也研究過這座城市的曆史,希望能見到古羅馬時期的古跡。可是現在局勢還不穩定,她哪兒也不能去。
“確實,聯合國將醫院和難民營建在郊區,就是為了避開地雷帶。畢竟你也不想一個暑假之後,就缺一條腿吧。”花墨歎了口氣,他也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陳述一個可怕的事實。
在長期的戰爭之中,這座城市周圍埋下了無數的地雷,可能需要幾十年的時間去清理。現在根本沒空去處理這些地雷,光是難民的生存問題,就讓聯合國非常頭疼了。
花璐沒說話,她抬起頭,看向了遠處。不知道今天莫德裡奇是不是去踢球了,體育場那邊應該是安全的吧。雖然還沒見過他踢球,但是一個熱愛足球的孩子失去了腿,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要殘忍。
“等戰爭結束了,你再來紮達爾,到時候我帶著你去玩。”花墨還以為女兒是因為沒能玩得儘興而不開心了,連忙開口安慰道。
“那爸爸,戰爭什麼時候能夠結束?”花璐是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雖然她也知道這個問題爸爸沒辦法回答。
“戰爭永遠都不會結束,因為人類的貪婪是刻在DNA之中的。但如果你是問這一場戰爭的話,可能還有幾年,但不會太久了。”花墨作為翻譯官,能接觸到一些關鍵性的信息。所以據他自己推測,這場已經持續了七年之久的戰爭,就快要結束了。
“是嗎?那太好了,我希望在我成年之前就能結束。”花璐可不想再被媽媽管著了,等她成年了,她要自己來這裡玩。
花墨隻覺得女兒還小,完全就是孩子心性,悲與喜之間轉換太快了。不過她也確實還是個孩子,世間的沉重,還是晚一點再讓她體味吧。
跟爸爸打完電話,花璐就去吃飯了。今天食堂裡沒啥人,大家都出去做任務了。電視裡放著新聞,法國世界杯的半決賽即將舉行。克羅地亞將對陣法國隊,爭奪決賽門票。
花璐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克羅地亞居然也是個足球強國呢。此前的四分之一決賽之中,克羅地亞3—0戰勝了德國隊,挺進半決賽。
就在兩德統一之後不久,南斯拉夫內戰就開始了。分分合合,紛紛爭爭,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莫比烏斯環啊。
“克裡斯,難民營裡有能看世界杯的地方嗎?”花璐等到克裡斯他們巡邏完了回來之後,就找他去問問題了。這一場比賽,莫德裡奇肯定很想看吧。
“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克裡斯覺得她問了一個非常離譜的問題,難民營那邊就連電都沒有,更彆提能看足球直播的電視機了。
“那克裡斯,我們兩個是朋友嗎?”花璐沒有理會他臉上誇張的表情,繼續問道。
“那當然了。”克裡斯雖然覺得花璐年紀有點小,但她一點不幼稚,甚至比跟自己同齡的美國女生要成熟多了。不過此刻他覺得她有點幼稚了,這兩個問題都沒有必要問的。
“在我們中國有句古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麼反推一下,朋友的朋友,是更好的朋友。所以,我帶我的朋友到食堂來看世界杯,可以說是你的朋友嗎?”花璐這才將自己的真實意圖講了出來,反正克裡斯也認識莫德裡奇了,說他們是朋友,也沒有錯呀。
克裡斯現在才發現其實幼稚的人是自己,他真的是太單純,太簡單,太幼稚了!
不過他還是很樂意幫這個忙,因為莫德裡奇可是得到過伊萬諾夫的認可的。這樣有禮貌的小孩子,他很願意結交。
此時的莫德裡奇悶悶不樂地待在家裡,因為足球隊的教練還有一些小球員去到市裡,看世界杯去了。
在世界杯之前,教練就說過會挑幾個踢得好的孩子去市裡看直播。所以他特彆努力在踢,踢到球鞋都壞了,膝蓋全破了,腿上都是血。他表現得非常好,這是教練自己說的。他一直以為,他一定可以去看比賽。
可是,他沒能去得成。教練帶去的孩子,沒有他踢得好,隻是家裡條件比他更好。家裡為了讓他踢足球,父母一直在外工作十幾個小時。拿到手的微薄薪水,除了吃喝,全部都交給足球訓練營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比不上幾個有錢人家的孩子。
就算是在這難民營裡,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