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1 / 2)

月亮害羞 本蘿北 11743 字 9個月前

當寧桃打完這段話的時候,眼前已經有些濕潤了。

她心裡很難受,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結束這一切。否則自己難受,讓彆人也不舒服。

她抬起手擦了一眼眼淚,然後按了發送。

消息成功發了出去。

鬱景和應該不會回她吧。看到也隻會徒增煩惱。但這樣也挺好的,正好她也不想看到他的回複。

哪怕他隻是回一個好字,對她來說都是新一輪的折磨。

寧桃想,或許自己喜歡的並不是鬱景和這個人。而是一個她自己幻想出來的,完美的理想型。

她點開鬱景和的資料,將對方的微信和手機號都拉入了黑名單。

現在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永遠也看不到鬱景和回了什麼,也不想看到。隻希望時間可以慢慢抹平一切,讓自己此時此刻的痛楚消失,消失到早晚有一天再見到對方時,可以變得心平氣和。

再不會有多餘的想法。

她喜歡他,但也是因為這種喜歡,一方麵想要占有,可另一方麵又不希望彆人有苦惱和負擔。

所以,或許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

寧桃甚至想,或許她應該嘗試著去認識一些新的男生,說不定就會遇到彆的喜歡的人,漸漸就會忘記鬱景和了。對吧?

明明是自己要刪的,但她卻又覺得無比難過。

好像這幾年來一直支撐和依賴著的某種精神支柱在此刻全然傾塌。

而這時,昨天鬱景和的話又開始回蕩在她耳邊。究竟是喜歡還是單純的依賴……

的確,她對他確實有一種依賴。從一開始就有。

但最開始她跟著他隻是因為覺得他好看,性格好。到後來才慢慢的轉變為現在這樣的狀況。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隻記得是父母剛離開,叔父也回美國的那段時間。

寧桃剛剛借宿在鬱家,還有一種很強烈的寄人籬下的感覺。連吃飯和上衛生間都不太好意思,隻覺得是在彆人家,不方便。

上學期間也寧願在學校上晚自習,企圖晚一點回去。

至少在學校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但一旦回去,彆人都是回到父母身邊,就隻有她是回彆人家。

一來是想家,二來是覺得命運不公,導致她那段時間總想哭。

上課哭,做題也哭,睡覺的時候也哭。可能也正是這個緣故,再加上麵臨中考成績下滑,三餐也吃不下,免疫力就低了很多。

正好趕上那段時間感冒多發,染上了流感。

寧桃那天晚自習沒開始多久就覺得腦袋發沉發暈,渾身發熱發脹。後來去醫務室量了體溫,已經是三十九度,走路都有些發飄。

校醫讓聯係家長送醫院。

好在班主任了解寧桃家的情況,知道她父母不在,還準備打電話聯係她叔叔。但電話打不通,沒辦法才又給鬱母那邊打了電話。

她一直低著頭,聽班主任在那邊打電話給鬱父鬱母,電話又打不通,有些著急的樣子,心就像被扔進了沸水裡似的煎熬。

她感覺自己是個累贅,沒有人要,還被踢來踢去的。

當時鬱父鬱母都在外邊,開車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但已經燒到39度,不能再耽擱。隻好先打電話給了鬱景和。

高中部就在初中部旁邊。

等鬱景和過來的時候,她正坐在校醫務室的椅子上,整個人都難受得很,四肢關節都又沉又重。

寧桃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知道生病了要去醫院。

再加上沒有了父母可以依靠,整個人就像失去了希望。覺得自己很可憐,又不想在同學和老師麵前表現出來,讓彆人也覺得她可憐。

她沒有哭,但也隻是悶悶忍著不哭。

等鬱景和過來的時候,她覺得麻煩了彆人,特彆不好意思。鬱景和當時已經高三了,會耽誤上晚課。

校醫務室離校園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出租車在外麵進不來,需要出去才能打車去醫院。

鬱景和要背她去校門口,她卻死活不肯。

但對方不管那麼多,執意讓她快點。寧桃沒辦法,隻得趴到了鬱景和的後背上。他背著她下樓梯,一直到校園門口。

初中部到校門口有幾百米的距離。

寧桃軟綿綿的趴在鬱景和的後背上,頭很暈很痛。即使少年那時的背脊並不成熟寬闊,卻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心和踏實感。

他穿著校服,後麵的頭發修得短而齊整,領口處洗得很乾淨。

她趴在他身後的時候,能聞到男生衣頸處淡淡的,冷冽清爽的氣息。有種舒適而乾淨的皂感。但和她貼合的那具身體卻能明顯感受到溫度。

那種溫度透過衣服透過來,竟出乎尋常的,有一種溫柔且可靠的力量感。

不知道為什麼,她眼淚就淌了下來。

淚水向下跌落,似乎流到了他的領口裡,但對方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重新掂了掂她,然後才說了一句:

“馬上就到了。”

她軟趴趴的在他後背點了點頭,四肢又酸又痛,好像快要溶解掉。鹹濕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打濕了少年後領口處的校服。

“哭什麼?”他問。

“我想爸爸媽媽……想回家。”她將頭埋在他的後頸,其實已經沒有力氣了,隻是悶聲說。

鬱景和沉默了一會兒。

直到快到校門口的時候,才重新對她說:“你看天上的星星,她們也在看著你。也希望你可以堅強些,對不對?”

他的聲音很輕柔,很溫和,就像在哄小孩子睡覺。

寧桃沒有力氣點頭,隻是極小的嗯了一聲。

後來的事情她便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他一路背著她到外麵,送她去醫院。陪她掛號打針,最後還跑來跑去的給她弄東西。

等鬱母趕過來的時候,她基本已經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他一直在旁邊陪著她。

寧桃本身就很健忘,後來也的確忘記了很多事情。但唯一記憶深刻的就是那個因高燒而四肢酸痛的夜晚。

以及那一晚的鬱景和。

——

而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邊。

結束工作了的男人才剛剛回來。

空曠的彆墅內安靜得很。父母也已經睡了。其實鬱景和今天沒有必要回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回來了。

他連燈都沒有開。

好在一樓的采光好,外麵的月光和路燈透射進來,混合著扶手欄杆的陰影,清清冷冷的照亮了通往二樓的台階。

鬱景和走上二樓。

其實他知道寧桃上午就已經搬走,知道這棟房子裡已經沒有那個姑娘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上了二樓時,還是不由自主的在那個房間門口停下了腳步。

寧桃睡得晚,有時候到十一點半甚至十二點才會睡。

所以以往他每天十點多回來的時候,都能看到這間房門下麵的那條縫隙有溫和的光透過來。

鬱景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隨後又鬼使神差的將手放在了門把上。寧桃房間的門沒有關,隻要稍稍一動就開了。

他走了進去,隨手開了旁邊的燈。

啪得一聲,四周都亮了起來。

房間內的陳設已經空了,隻剩下空蕩蕩的書架書桌,以及光禿禿的小雙人床。他這些年也來過這裡幾次,但大部分時間都是進來一下就走,或是僅僅駐足在門口。

寧桃的房間就是很女生化的,床單被罩粉粉的,牆上還有裝飾的動漫掛布。

進來時會有一種香氣,像草莓或是蘋果的味道。

但鬱景和不知道那種味道是從何而來的,是沐浴露,香水,還是其他,又或者是她身上本來的香香軟軟的味道。

寧桃掛裝飾畫的地方已經空了,隻剩下掛鉤還在牆上貼著,看起來有些突兀。

他平時是不進來的,今天倒是終於在裡麵停留了很久。

鬱景和走進去,坐到了那張隻剩下床墊的床上。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像也有一個房間原本是滿滿當當的,如今卻空了下來。

隻剩下曾經有人在這裡生活過的痕跡。

他抬起眼,看到床對麵的衣櫃裡麵已經空了,木質的雙麵門敞開著,裡麵好像還放著什麼東西沒有拿走。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