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學樓出來之後,最快回宿舍的是主乾道。他們學校的宿舍都在校區外麵,距離學校有一條馬路,可能是為了交通考慮,有兩條天橋橫跨過去,連接校區和宿舍,學生們從天橋上往返學校是最快的。
方驕很少會走天橋。他們畢竟大課重合度很高,這也就意味著他們離開宿舍,出發去學校的時間會有重合。
蘄艾……可能,大概,也許,稍微地,跟蹤尾隨過方驕……十幾次。
準確地說,約莫有幾十次。
最多上百次。
他們畢竟要上同一堂課,要在同一個時間前抵達同一個目的地,蘄艾覺得就算自己上了法庭也很有狡辯的餘地——嚴格意義上說,他的行為不算是跟蹤尾隨。
方驕不喜歡走天橋,具體原因不明,蘄艾的印象裡,哪怕是時間緊迫到快遲到的時候,方驕都寧願從繞路從宿舍區的正門出去,貼著馬路走一段,繞進小路,最後再從小路進學校。
大學三年,方驕走天橋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蘄艾一口氣跑到了那條小路附近,彎著腰,扶著膝蓋喘了一陣。
等呼吸平複過來,他馬上直起身四處張望起來。
小路空蕩蕩的,不僅是方驕不見蹤影,連路過的行人都沒看到幾個。
蘄艾站在人行道正中,焦慮得眼睛眨個不停,不停地空咽。他剛才跑得太急了,喝了不少冷風,又還沒吃飯,饑腸轆轆下,胃裡打了結似的不舒服。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是繼續等下去嗎?
假如方驕一出教室就直奔宿舍,那肯定早就到了,他現在隻是在徒勞地乾等。
是對方驕的了解維持著蘄艾的信心。
他知道方驕很容易分心,回宿舍又不像上課一樣限時,方驕很可能在路上被什麼事、什麼人耽誤了……他在這裡等,是有幾率等到方驕的。
當然,也可能等不到。等不到的幾率更大些。
現在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直接去方驕的宿舍找他,一個是去學校裡找方驕。
去宿舍找人是最合理的,不管方驕現在在哪裡,他總得回宿舍。但一想到去宿舍找方驕,一想到會出現的尷尬場麵,甚至他可能根本說不出口讓方驕把課本還給他的情況……
蘄艾做出第三個判斷:
他轉身跑向學校。
*
橋下水麵微皺。
橋上驚險一刻。
“哎,哎哎哎——”方驕單腳根本站不穩,發出驚慌的叫聲。
書包的一根背帶還在肩膀上半掛著,原本書包底靠著他抬腿支撐還能保持穩定,眼看著要摔倒了,方驕當然不可能再單腳站著,立刻把腿放下。
隻靠一根背帶掛在肩膀上的書包就開始往手肘上滑,重心移動,帶得本來就沒站穩的方驕一個踉蹌,歪歪斜斜地往橋中心走出好幾步。
鐘閎看他快摔了,邊往他要摔倒的方向走,邊展開雙臂去扶他。
急於穩住身形的方驕哪還有空閒關注鐘閎,他的腳步既亂又碎,一腳踩在鐘閎的腳背上,反應過來後立刻慌亂地後退,還抬起手肘,努力阻攔書包下滑的趨勢,好穩住重心。
被踩了腳,吃痛下,鐘閎條件反射地往後一彈,另一隻腳往後躲了一步,身體也下意識地一弓。
“邦”的一響。
方驕比鐘閎高了一整個腦袋,鐘閎弓身低頭,方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