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日春(2 / 2)

閉眼之際,一隻骨節嶙峋的手扶住屏風。

林驚雨微微抬頭,入目是一身月白長袍,下擺渲染山水墨畫。

男子生得清雋如明月,眉如遠山,劍眉高鼻,門外頭來的斜光勾勒在他頎長的身姿。

但很瘦,看著有些病弱,蒼白。

林驚雨欠身,“多謝公子。”

“無事。”

他頷首,目光在她臉上未有半分停留,扶正屏風,走向一個華衣錦袍的男人。

男人寶藍色華衣上用金絲繡有蛟龍,應是當今太子無疑。

眾人朝拜,林驚雨俯身,微微抬眼望向權力。

*

女客席,林驚雨握茶,她身份低微,隻能坐在偏僻的角落,安靜地聽女眷們講話。

“那群登徒子,定又是不學好偷看姑娘,然後在背後議論哪家姑娘最好看。”

“姐姐莫氣,大不了姐姐再看回去,話說姐姐覺得在場哪位公子最好看。”

“我看,方才那位扶屏風的公子生得俊俏,不知是哪家公子。”

“他?三皇子殿下,蕭沂,模樣是俊,但出生不好,乃是宮女所生,一生來就喪母,丟在永巷,是個無權無勢,不受重用的皇子。姐姐要挑他,還不如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豈是我們能高攀的,再且,我覺得三皇子生得要比太子殿下好看。”

“那姐姐也死了這條心。”那女子繼續道:“姐姐剛搬來京城不知道,可這京城誰不知宰相千金,金枝玉葉的長孫小姐喜歡三皇子殿下,那長孫小姐刁蠻得很,是個不好惹的人物。”

女子初來乍到,不想惹事,慌忙搖頭。

二人小聲嬉笑,注意到角落的林驚雨。

“從前是我井底之蛙了,不知京城何等繁華,更不知京城還有此等美人,像那牆頭探出的梨花,滿園春色都不及它。”

“莫說你,我在京城待了十七年也未見過此般的絕色。”

女子轉身,笑著問喝茶的林驚雨,“這位小姐看著麵生,是剛搬來京城的吧,不然我怎不知京城還有這般好看的小姐。”

林驚雨抿了口茶,淺淺一笑,“姐姐謬讚了,我自小住在京城,隻是體弱多病,不怎麼出門。”

“難怪。”她望著眼前的姑娘,弱柳扶風,那張臉,那身段,像是雨後梨花,一掐能掐出水來,叫她一個女子都心生憐愛,想要保護她去。

她羨慕道:“小姐生得如此美麗,不知以後便宜哪家郎君,萬不能是方才那群自詡才子整日溜貓逗狗的紈絝。”

“妹妹莫擔心,這位小姐的眼光定是比我們高,小姐覺得,在場哪位公子能入你的眼,也好讓我們看看哪家郎君如此幸運。”

林驚雨淡然一笑,“我所求不多,樣貌與家世差點不重要,是個品行正直的人就好,況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子全聽家中安排。”

兩個小姐麵麵相覷,紛紛感歎,如此美的姑娘怎是個無欲無求的。

林驚雨彎起眼毫不在意,她慢條斯理倒了杯茶,輕輕吹了吹,茶麵波瀾微蕩。

她自然無欲無求,因為她要嫁的從不是什麼世家公子。

她誌不在此,她要去的是權利巔峰。

林驚雨抿了口茶,眼眸波光流轉,野心溢出,她自小就認定,她不要真情,在這世上唯有權勢與金錢才是真切的。

而在這世上,能幫到她的,普天之下,唯有儲君。

*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齊恒也成親了,硯舟你也得趁早了。”

“我不急,皇兄不也沒有娶太子妃。”

齊府滿芳園,雨後滿園春綠,一藍一白兄弟,屏退了下人,走在鵝軟石鋪成的花園小徑上聊天。

藍袍男子玉麵慈善,親和兄長之姿,他拍了拍白袍男子的肩,“你呀,就會以我為借口,今日齊府這麼多大臣之女,硯舟可有看順眼的。”

硯舟,是蕭沂的字。

蕭沂淡笑著搖頭,“未曾注意.”

“未曾注意?方才硯舟救下的那名姑娘長得如何,本王背對著看不真切,應是硯舟看得最清楚。”

蕭沂雙眸微眯,他想起方才那姑娘的容貌,隻記得眼睛像是兩顆水葡萄。

“長得,是好看。”

蕭筠調笑,“什麼叫是好看。”

隻是太過柔弱,不適合爾虞我詐的皇宮,兔子扔入野獸窩,是會被吃乾抹儘的。

蕭沂搖頭,“隻是硯舟身份低微,怕叫姑娘跟我過苦日子。”

蕭筠歎氣,他這個弟弟自小在永巷長大,親娘早逝,難免自卑了些,“你呀,終究也是個皇子,莫要妄自菲薄。”

蕭沂點頭,“硯舟知曉。”

“知曉就好。”

太子欣慰轉頭,繼續往前走,遠處岔口,他忽然看見一抹素影,女子生得冰肌玉骨,比皇宮裡的妃子娘娘都要好看,她的美不同,不染塵俗,讓人移不開眼。

忽而,女子裙擺間飄旋下一方帕子,像蝴蝶般。

太子撿起,上麵繡有蘭花,帶有蘭香,上麵還繡著詩,鮮少有女子會在帕子上繡詩。

他抬頭,女子還沒走遠,他趕忙叫住她,“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女子轉頭,娥眉一愣,然後娉婷緩緩走來。

“多謝公子。”

她聲音輕柔溫婉,讓蕭筠想起帕上的詩句,兀自讀了出來,“空穀有佳人,倏然抱幽獨。”

“東風時拂之,香芬遠彌馥。”

她微微一笑,纖手接過帕子,不經意間觸碰到男人的手指,留有蘭香。

然後馬上粉著臉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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