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改錯字)(1 / 2)

天才科舉路 折秋簪花 24239 字 7個月前

“學生安望飛,見過大人。”

丁衡如神兵天降一般,讓原本麵目猙獰的劉先生嚇破了膽子,也間接救了安望飛一次。

是以安望飛這拱手一禮分外虔誠,可是從丁衡的視角,一眼便看到他左手掌心的青紫。

而後,丁衡又結合起方才劉懷仁要繼續罰安望飛二十下鐵尺掌手,一時心中氣憤不已。

安望飛談吐有度,舉止得體,又非頑劣之徒,如此重罰,實屬不合常理。

而丁衡再一聯想安家將那塊先帝玉佩呈上去之事,登時便知道這劉懷仁,乃至他背後的許氏族學打的什麼主意了!

“劉懷仁,你告訴本官,這安望飛究竟做了何等罪大惡極之事,才至於讓你恨不得將他打廢?”

劉懷仁呐呐著說不出口,而一旁的學子們看著劉懷仁那般畏畏縮縮的模樣,紛紛抿了抿唇。

丁衡看出了學子們的欲言又止,隨手點了一個人:

“這位學子,你可是知道什麼?”

那學子看了一眼劉懷仁,咬牙道:

“草民,可能知道為何劉,劉先生那般對安同窗!”

安同窗自來到乙班之後,待人和善,時時總帶些他們尋常吃不到的點心與他們分食。

反而是劉先生一直變本加厲的欺辱於他,此刻劉先生的真麵目被揭穿後,他實在不能繼續忍下去了。

“哦?你且說來。”

丁衡坐直了身子,劉懷仁看到這一幕也一骨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王思!你素日不好好用功也就罷了,今日你敢攀咬先生,他日何人敢為汝師?!”

劉懷仁試圖用這段短暫的師生關係來壓製王思,而王思也不由猶豫起來,卻不想一旁的丁衡聞言直接冷哼一聲:

“你隻管說來,今日在許氏族學中看到這樣的先生,本官亦覺這許氏族學隻怕並不配擔這為我大周學子傳道受業之責!”

丁衡這話不可謂不重,聽的劉懷仁都不由側目:

“大人!我家大人乃是四品太仆寺少卿,您這般隻怕不太妥當吧?”

可丁衡是什麼人?豈會隨意受人威脅,當下他隻是冷冷一笑: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王思學子,你直言便是。”

王思深吸一口氣,這才直接道:

“學生,學生以為,劉先生之所以這般對安同窗,是因為安同窗……這段時日未曾向他送上值錢之物。”

王思說著,看了一眼劉先生,飛快道:

“安同窗原來曾在劉先生主管的甲班,隻不過因為甲班皆為許氏子弟,且都對安同窗百般欺淩,還從安同窗手中榨取了不少東西。”

丁衡聽到這裡,麵色不由嚴肅起來:

“你所言可屬實?”

王思點了點頭:

“此事,學堂之中,人儘皆知。”

丁衡聽罷,眼神冷冷的掃過了劉先生:

“那安望飛

為何離開甲班?你又如何知道他是為了外物?()”

王思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唇,繼續道:

回,回大人,安望飛之所以離開甲班,乃是因為甲班學子對他的欺淩之事鬨大了。

蓋因甲班學子照舊對安同窗欺淩時,意外摔碎了安同窗想要送給劉先生那價值千兩的……慕家硯。?()_[(()”

王思在劉懷仁滿含恨意的目光中飛快說完,而丁衡聽完後,直接拍案而起:

“小小一個族學先生,竟然向學生收用如此貴重之物!劉懷仁,你豈是私德有虧,本官看你是窮凶極惡!”

這價值千兩之物對於泰安府來說何其貴重?

那足矣相當於一府一季的糧稅!

隨著丁衡話音落下,安望飛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他壓抑著哭聲,可是身子卻不住顫抖:

“多,多謝大人。”

安望飛最怕的,是這位大人與劉懷仁沆瀣一氣。

從方才劉懷仁說出許青雲官職之時,他便一直提著心,這會兒才終於將胸口憋著的那口氣釋放出來。

丁衡看著安望飛哭成這般模樣,不由歎息一聲:

“你也是,你安家當初在關鍵時刻舍棄萬貫家財,助我大周度過國難,遇此惡師,你本可以向本縣父母官求助才是,可至於受這般罪?”

安望飛重重的搖了搖頭,聲音否透著苦澀:

“大人有所不知……這偌大的瑞陽縣,除了此處,其餘學堂皆因學生出身而將學生拒之門外,學生,學生隻能如此。”

安望飛這話一出,丁衡頓時豎起眉頭,直接站起來:

“胡鬨!安家傾儘家財,以解國難乃是義士之舉,而你安家入仕更是先帝聖意,今日起,本官倒要看看何人敢阻你入學?”

丁衡擲地有聲的說著,而安望飛聽到這裡,直接雙膝一軟,跪了下來,他聲音帶著輕顫:

“草民,謝大人!”

這聲音裡,是無窮無儘的心酸與悲楚。

有學政大人此言,從今以後,他不必再比尋常學子矮半個頭了!

而一旁的劉懷仁看到這一幕,心中暗恨不已,明明隻差一日!

是的,他本就準備先廢了安望飛的左手以示警戒,自此來從安乘風手中得到先帝玉佩。

他相信,安家會知道怎麼選!

可是,現在全都功虧一簣了!

隨後,丁衡扶起安望飛,直接道:

“自今日起,許氏學堂停學停課,能以此惡人為先生者,這學堂許氏一族也不必再辦!”

丁衡這話的意思,直接斷了許氏以後接納外來學子的可能,也徹底絕了許氏一族想要借此牟利之心。

“大人且慢。”

但見一個老邁的身影從外麵衝了過來,正是許氏老族長,而劉懷仁見此,也忙從地上爬起來,對許氏族長低語幾句。

許氏族長刮了劉懷仁一眼,這才樂嗬嗬道:

“大人呐,您且莫急,小老

() 兒乃是許氏一族如今的族長,方才之事小老兒已經聽聞,您且先聽小老兒說幾句話可否?”

丁衡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許氏族長這才笑著道:

“大人有所不知,甲班欺淩安學子之事發生後,我許氏一族便立刻將曾經從安學子手中得到的東西以等值的銀兩賠償給了安家。

您也知道,我許氏一族廣納周邊村裡學子,且我許氏人丁興旺,人一多,自然有行事不妥之人,可卻不提我許氏知錯能改之事,是否有些太武斷了?”

許氏族長巧言令色,輕飄飄便將許氏族學的失察以及劉先生曾經的權利掩蓋了過去。

“劉懷仁方才字字句句許青雲,本官倒是想要問問,你許氏族學究竟是為了造福鄉裡,還是為了日後結黨營私?”

丁衡並非偏聽偏信之人,可是這會兒許氏族長的避重就輕更是讓他厭煩不已。

與其相信這許氏族長油滑狡詐的妄言,他更信自己親眼看到的!

而隨著丁衡這話一出,許氏族長也不由麵色一變:

“大人慎言!”

許氏族長這會兒捏著胡子,緩緩道:

“大人方才不過是被這麼幾個目無尊長的學子蒙蔽了,我許氏族學早在發現事端之後,便已經妥善處理,此事即便是請聖上裁決也亦無可指摘。”

許氏族長一麵說著,一麵用渾濁的目光看向乙班的諸位學子,是那樣的陰翳黏稠,讓人幾欲作嘔。

“聖上?”

丁衡冷笑一聲:

“聖上若是知道安家後人被爾等這般折辱,愧對先帝英靈,隻怕那許青雲也落不得好!”

許氏族長聞言卻有恃無恐。

聖上,他可不會知道。

一個小小的安家,還不足以聖上記掛。

“大人啊,他們都是孩子,說話做不得數,自然……也做不得證。”

許氏族長慢吞吞的說著,可是卻暗藏機鋒。

若是這些學子開口,影響了遠在京城的許青雲,他自然有法子讓他們再也開不了口!

“你!”

“我的學生做不了證,我可以。”

許氏族長正與丁衡膠著之際,一句話如從天而降般,讓他們不由看去。

“文先生,您怎麼……”

許氏族長一臉詫異,而一旁的丁衡打量了文先生片刻,故而麵色微變,上前拱手一禮:

“先生,您怎麼在此處?”

文先生抬手托住丁衡,沒有讓丁衡拜下去:

“吾如今不過一介白身,丁大人莫要如此。”

“先生,我……”

文先生抬了抬手,緩聲道:

“先說正事。”

文先生說著,看向賊眉鼠眼,正欲交頭接耳的許氏族長和劉懷仁,沉聲道:

“劉懷仁收受學生重禮與許氏子弟欺淩壓榨安學子之事屬實,我可以作證。至於許氏為何賠償……許族長,你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

許氏族長麵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文先生隻是失望的搖了搖頭:

昔日聽聞許氏族學曾為我大周教導出數位棟梁之材,可卻不想爾等私下卻儘行齷齪之事,實不配再行教導之事,丁大人你且依規嚴辦吧。◆()_[(()”

“是,我會向巡撫大人呈交奏報。”

許氏族長本來想要再掙紮一下,可是聽到這裡,最終還是沉默了。

文先生在許氏族學多年,他知道的可不知眼前這一星半點,若是激怒他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更何況,文先生如今身份不明,卻能得學政這般禮遇,也不知他背後是何人?

丁衡在文先生麵前很是守禮,文先生隻是點了點頭:

“不過,丁大人,若是沒有許氏族學,你且看我這些學生要如何安置?”

文先生如是說著,卻自有深意。

丁衡聞言,思索片刻,卻是一笑:

“瞧您說的,這些年其他省、府、縣已經都開始施行社學,泰安府偏僻窮困,一直未有動靜,卻不想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待我回去上奏巡撫大人,先在瑞陽縣設下社學,如何?”

“然也。”

與其將稅銀交上去任由旁人分吃乾淨,倒不如做些實事。

丁衡說完,看著一眾乙班學子,眼中也不由閃過滿意之色:

“您的學生皆品性端方,有君子之風,此番社學自瑞陽縣而建,應為其他諸縣開一個好頭。”

文先生聞言,那不苟言笑的麵上也不由閃過一絲溫和:

“那便借你吉言了。”

隨後,丁衡直接做主讓諸學子散去,隻不過在他們離開前,將社學的一概規章製度告知他們。

“大人,您是說真的嗎?社學不用我等交束脩?”

“大人,社學裡麵當真還提供一日兩餐嗎?”

“大人,社學……”

乙班的學子們方才站出來隻是為的是一腔熱血,可是卻沒有想到離了許氏學堂,他們立刻就有了更好的社學!

隻免去束脩之事,便足夠讓他們高興不已!

“不錯,但社學雖條件優良,可卻需考試入學。爾等此番歸家,切記不可輕慢學業,他日社學落成之日,本官會再次來此,希望可以與諸位再會。”

丁衡一番勉勵之言,說的學子們激動不已,隨後他們這才紛紛行禮告退。

丁衡也請文先生朝外走去,對於身後的許氏族長和劉懷仁置之不理,他一邊走,一邊道:

“這麼些年,一直未有先生的消息,未曾想先生您竟然在此。”

“當日我在外遊曆,不幸遇匪,適逢夏日中了暑氣,得一許氏族人所救,聽聞許氏族學尚缺先生,這便自告奮勇來此,卻未曾想到……”

許青雲步步高升之餘,許氏一族也漸漸移了心性。

丁衡和文先生前腳離開了課室,許氏族長和劉懷仁也並未多留,匆匆離去,隻是臨行前,劉懷仁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安望

() 飛。()

若不是這安望飛太過難啃,他豈會這般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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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沒了功名,他隻能為吏了!

可這一次,安望飛並未低頭,他亦是冷冷的回視回去。

丁大人說的對,如此惡師,不配他尊敬!

劉懷仁被安望飛的一眼,看的又驚又怒,但卻不等他說什麼,便被許氏族長直接拉走了。

而等課室清靜下來後,安望飛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徐韶華的麵前,他一臉鄭重的看著徐韶華,幾度哽咽,他半晌說不出話來,隨後竟是直接跪了下來。

這一跪,他跪的心悅誠服。

和此前懵懵懂懂被爹帶著跪不同,這一跪,安望飛滿懷虔誠。

一月以前,他被甲班那些許氏子弟百般欺淩,毫無還手之力,他亦不敢還手。

他安家日後榮辱皆係於他一身啊!

他本就負重前行,可卻前路一片黑暗,坎坷崎嶇,荊棘滿途。

他日日在絕望中掙紮,如同即將溺水的人……直到,徐同窗抓住了自己的手。

那一刻,他將被毆打的蜷縮在地的自己拉了起來,也為他本就瀕死的心注入了一分生機。

“徐,徐同窗,我何其有幸,與你為友!”

徐韶華一麵將人扶了起來,一麵含笑道:

“我更期待,他日社學之中能與安同窗常相見。”

徐韶華沒敢用太大的力氣,可是安望飛卻已經不受控製的自己站了起來,他對上少年含笑的眼睛,不由紅了紅臉,忙匆匆回到座位:

“這個好消息我要趕緊告訴我爹,他日再請徐同窗小聚慶賀!”

二人就此作彆後,課室中隻剩下徐韶華叔侄二人,徐韶華看向方才一直在旁邊安安靜靜等著的徐宥齊,朝他伸出手:

“齊哥兒,我們走吧。”

徐宥齊點了點頭,伸出小手緊緊握住徐韶華的手,半晌,這才猶豫著小聲道:

“叔叔,你……是能掐會算的仙人嗎?”

不然叔叔怎麼會知道劉先生會對安同窗下狠手,又怎麼會知道今日正好有人來救下安同窗?

徐韶華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不由失笑:

“你不妨猜猜看?”

徐韶華看著小侄兒鼓著臉頰,那副又期待又緊張的模樣,壞心眼的沒有解釋。

叔侄二人並肩朝外走去,一出課室的門,院中那棵桂樹的桂花早就已經落儘,明明上麵的樹葉還紋絲不動,可卻無端生出幾分凋零殆儘之感。

“徐韶華,來。”

徐韶華抬眸看去,卻不想是文先生和丁大人正在桂樹下喚他,徐韶華猶豫了一下,抬步過去,拱手一禮:

“文先生,丁大人。”

文先生看著徐韶華,道:

“如今四書五經,你已經可以通背下來,不知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徐韶華聽了文先生這話,笑了笑道:

“隻是通背可不行,我還想請文

() 先生教我經義!”

“你這是看到我桌上的書了?”

“若是,您是說您桌上那半人高的一摞書的話。”

徐韶華眸子微彎,文先生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笑意:

“你倒是沉得住氣,我那些書已經放了半月,你一直不開口問起,我還當你並無興趣。。”

“都是文先生教導的好,做學問總是需要夯實基礎的,若是學生囫圇吞棗,您也不會給學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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