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柳飄飄【正文完】(1 / 2)

如折如磨 關抒耳 11356 字 2024-04-23

第63章 柳飄飄

半個月後, 董事局會議召開,會議上四分之三的人投了支持票,等於是明晃晃地站在梁恪言身?邊,直接架空其餘人權利。

梁安成低頭站在梁繼衷麵前時, 怎麼?也想不通, 這?事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這不僅是權利歸攏問題, 項目上的事,若非有人及時內部舉報,而吉安又鉚足了勁不讓消息外泄,他的懲罰必定?不會那麼?輕鬆, 若是項目一旦建成,付出的代價絕對比現下的叫停要來得恐怖。

梁繼衷恨鐵不成鋼,眉毛顫抖,猛然拍桌:“梁安成啊梁安成, 你到底有什麼?用!”

梁安成也是懊悔,不停地說著是自己犯錯。

“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一遍。”梁繼衷冷聲。

梁安成戰戰兢兢, 事無巨細地描述。

“等等——”梁繼衷皺眉,眼鋒一凜,“這?是恪言給你的項目?”

“是。”

梁繼衷歎了口氣, 卻?在心裡苦笑,他不知自己現在是何種心境,隻是覺得自己這?孫子?,有謀略有野心,更是擁有足夠的狠辣無情。

他下樓時, 梁安成正在和許芳華說話, 話裡話外無一不透著不解。

沒有自我認知卻?照舊野心勃勃。梁繼衷在心裡歎氣。

他走過去,讓唐姨明日做頓好的。

“有人來?”梁安成問。

梁繼衷隻看向許芳華:“明天叫恪言來吃飯。”想了想, 他又補充,“讓他帶上寧寧。”

梁安成瞳孔驟然一縮:“爸,您這?是……”

梁繼衷沒理,徑直上了樓。

父親的刻意忽略再明顯不過,梁安成握著拳,心中五味雜陳。

許芳華擔憂孫子?那時在工作,特意等到傍晚才打去電話。梁恪言恰好結束一場會議,他說他要先去問問寧寧,廣告公司逢大促便會忙的不可開交。

許芳華笑著說好好好,然後掛了電話,向梁繼衷轉述。

梁繼衷愣了一下,語氣沉著:“他說什麼??”

許芳華第一遍沒有聽出來他語氣中微妙的情緒變化,於是自然地重複。

好啊,現如?今,他梁繼衷還要等柳絮寧的時間了?

梁恪言,吃裡扒外的東西,說的什麼?混賬話!

“我們梁家就?沒出過情種!”梁繼衷勃然大怒。

許芳華突然也不高興了,她笑容一斂:“你既然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索性就?彆讓他來吃了,有什麼?要緊的!”

梁繼衷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表麵鎮定?地拿起書桌上的熱茶吹著,心裡掙紮許久,權衡著利弊。

最後終究是軟了態度:“不一定?要明天,寧寧和恪言有空了來就?行。”

·

這?頓飯最後約在了十一月中,那時是柳絮寧手頭的一個項目剛結束的第二天,梁恪言和她說了這?件事,他不想早說,早說的後果隻有一個,柳絮寧必然糾結許久後選擇立刻就?去,並在吃完飯後熬夜做任務。梁恪言覺得這?種內耗沒必要,浪費時間又折磨人的情緒。

梁恪言停好車,替柳絮寧拉開車門。

身?後有車燈閃了兩下,柳絮寧越過他的肩膀看去,一眼就?看清了那個車牌,是梁銳言的車。

今日陽光明媚,雨刮器卻?突兀地掃了兩下,像要透過前車玻璃看清楚來人。

“巧啊。”梁銳言摁下車窗,探出半個腦袋,和兩人打招呼。

他神色如?常,眉眼還是掛著熟悉的笑容。

梁恪言點點頭。

他這?弟弟現在倒是聰明,不管兩人有再多?的敵對情緒,也必不會在柳絮寧麵前表現出來。從任何程度上來,爭鋒相對之?下,幼稚的是他倆,難堪的是她。

“哥,你不上道?啊,把最好停的車位占了。”梁銳言說,“你們先進?去吧。”

“嗯,裡麵見。”

梁銳言將車窗降得更低,看清他們相握的手。唐姨替他們開了門,那一刻,梁恪言突然回頭,輕描淡寫地掃過他。

行動快於理智,梁銳言想也未想地錯開。

正午的太陽真是溫暖,空中浮現一點光暈,梁銳言眯了眯眼,突然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

那是梁恪言剛回國?的時候,那日是新學期開幕式,他下午開始就?沒了事情,知道?柳絮寧她們舞社?晚上有表演,他和她打過招呼後就?先回了家。夏日午後無聊又漫長,他一向坐不住,閒著無事約了朋友在球館打球。打完球出門時,正巧看見一輛熟悉的賓利一晃而過。富人區裡有賓利不算稀罕事,隻是他似乎在副駕駛看見了柳絮寧的身?影。

不會吧,肯定?是自己眼花了,他哥和柳絮寧平常稱得上毫無交集,這?時候還能大發善心載她回家?

後來在家門口碰見,他心裡一樂,心說還真是稀奇,他哥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富貴閒人真的送柳絮寧回了家。

他和柳絮寧玩笑打鬨著走進?去,進?家門前,他無心地回過頭,恰巧與梁恪言的視線錯開。

與今日的場景,怎麼?不算相似。

所以,梁恪言,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風水輪流轉?

他也會成熟,也會羽翼豐滿,而人生那麼?那麼?長,變數那麼?那麼?多?,日子?再往後過,當下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到人生蓋棺時究竟是誰蹈了誰的覆轍。

·

再見梁繼衷,柳絮寧有些?無措,似乎一見到他,記憶就?會準確無誤地回溯到書房對峙的那一日,隻是與那日不同的是,那些?看似鋒利挫人的話語再無法傷她分毫。

“寧寧來啦。”許芳華拍了拍她的肩。

“奶奶好久不見。”

梁繼衷看著她,嘴唇微動:“寧寧。”

“爺爺好。”

梁繼衷嗯了聲,目光落在她身?邊的梁恪言身?上。

“你跟我上樓。”

這?態度算不上柔和,梁恪言卻?知道?,這?算是梁繼衷退一步的證明。

不僅是書房,整個二樓都?無人踏足,這?是一場默認的規矩。

麵前的書桌上,唐姨早早備好了茶。隻有茶杯空著,梁恪言替他滿上了茶,這?茶還熱著,汩汩熱氣往上冒。

梁繼衷哼笑一聲:“倒是舍得回來。”

換做彆人,梁恪言絕不會將話語的主導權與天平翹起的一端讓與彆人,不過既然對麵是梁繼衷,讓讓也無妨。他也笑著:“是我想爺爺了。”

“那還要隔這?麼?久才回來。”

“您不說,我不敢動啊。”

“你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梁繼衷指著自己身?下的梨花木椅,“這?個位子?,除了我,可隻有你坐過。”

一茶飲空,梁恪言為他續上:“爺爺,那也是您讓我學畫畫的時候,我才會坐。”

他摩挲著麵前的茶杯,“但我不喜歡學畫畫。”

梁繼衷淺淺呼出一口氣,聲音縹緲得像散在空中:“那就?不學了。”他望向窗外,“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起瑞。”

梁繼衷看了他一眼,梁恪言沒有躲開眼神,與自己對視著。

他欣賞梁恪言的果斷與明目張膽的野心,果斷是個性使然,野心則需要能力?支撐,他無疑是擁有這?兩者的。

到現在,他也沒必要死攥著一些?東西不放。既然他要,那就?給他,何況,他本就?想給他了,隻是時間問題。但萬事萬物皆在不停變化之?中,不過是將放手的時間往前推,虧不得什麼?。

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也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唐姨和幾個阿姨在廚房忙了一個上午,整個餐桌都?被家常菜布滿。

鬆鼠桂魚是最後上的,澆上滾燙的鹵汁後便端了上來。梁安成也是在那時推開了家門,門口有人喊他的名字,梁繼衷夾過一塊魚肉,聲音不辨情緒:“來的倒是剛剛好。”

從梁安成進?家門開始,柳絮寧心裡的想法隱隱躁動著。這?念頭她其實想了許久許久,但一再因為旁的因素而擱淺,今天該是一個完美的時機了。

飯後,她望著梁安成上樓的背影,在心中思?忖該如?何和梁恪言說,梁恪言就?已經起身?:“去不去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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