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太子是不是秦夫人殺的?”
樓緩無言。
正在這個時候,繆賢從外麵進來,對著王座上的趙王拱手拜道:“大王,臣已經讓人嚴刑拷打了樓邈,可是不管怎麼用刑,他都一口咬定太子是武安君所害。
奴無奈,隻好告訴他,若不招拱,大王就要滅掉樓氏滿門,樓邈這才開口,承認是其父毒死太子,目的就是為了栽贓陷害武安君,此乃供狀。”
說罷,繆賢從懷中掏出了一份供狀。
樓緩見此,竟然笑了,但他笑著笑著又哭了。
今天他通過這種手段,終於保住了秦姬,這顆秦王埋在趙王身邊的最大暗棋,可他同時也斷送了自己和兒子的性命,這次他們父子二人,隻怕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樓緩,先王待你們樓氏不薄,當初你舉家叛逃秦國,李兌建議先王處死你們全族,先王不準,反而厚待樓昌。可你為何要恩將仇報毒殺太子?難道就隻是為了栽贓田秀?”
趙王冷著臉問道。
樓緩有問題,不光是田秀發現了,趙王其實也發現了,他一直隱而不發,本來是想要能讓樓緩回心轉意重新為趙國效力,但他想不到,結局會是樓緩毒死了他的太子。
趙王恨不得馬上宰了他,但有很多問題還沒搞清,趙王隻能強忍著喪子之痛,繼續審問。
“武靈王胡服騎射,才終於有趙國今日基業,但你父親居然逼死武靈王,又將我,劇辛,樂毅,龐煖這群老臣逼走。像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昏君,值得我去效忠嗎?”
樓緩昂起頭,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他並沒有求饒,反而說了很多平時不敢說的禁忌之言。
而這一番話,已經觸動了趙王的逆鱗。昔日的沙丘宮變,他父王本來就有弑父嫌疑,這是趙國的禁忌。
樓緩居然將他公然講出,公開指責他父親弑父,憑這一點就足夠殺上樓緩十次。
“樓緩,寡人念在你昔日的功勞,留你一個全屍。”
趙王緩緩的揮了揮手臂,示意讓他回家自裁。
“趙丹,不必惺惺作態了。”
樓緩說罷,突然轉身去奪後麵幾個護衛手裡的刀。
護衛情急之下,隻能拔出刀來捅向樓緩。
這一刀下去,樓緩頓時口吐鮮血,沒了生息。
趙王見此,露出不忍之色,但一想到他剛才所言,不由又攥緊拳頭:“將老賊的屍體拉出去,彆臟了孤的地方。”
護衛們樓緩的屍體拖下去,地上被流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繆賢,你去把那個樓邈斬首,然後將他們父子合葬一處。”
吩咐完以後,趙王踉蹌的起身,往後宮而去。
趙王一路去到了秦姬宮中。
看著趙王進來,秦姬立即心慌的上前迎接。
“你們都下去!”
趙王擺擺手,命令宮中的婢女們下去。
等所有人下去以後,房間中獨留秦姬和趙王。
趙王跪坐到一旁的席上,緩緩開口:“樓緩死了。”
秦姬聞言,臉色瞬間一變,但又迅速恢複正常,她若無其事地跪坐到趙王對麵:“是嗎?他怎麼死的呀?”
“他被寡人處死了。”
趙王說完,將目光落在秦姬身上,好像是在觀察對方的神色。
秦姬若無其事:“他做了什麼?大王為什麼要殺他?”
“他謀害了太子!”
趙王語氣平淡,讓人琢磨不透他此時內心的想法。
“太子竟然是他害的!”
秦姬用手捂了捂嘴巴,
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趙王看著她,麵無表情的說道:“寡人聽書,夫人昨天好像剛和樓緩見過麵。”
宮中每天發生的事情,田秀知道,平原君知道,趙王同樣知道。
秦姬昨天見了樓緩,其實消息當時趙王就知道了,隻是引而不發罷了。
如今既然事情都挑明了,趙王當然也就不想裝下去了。
秦姬聽出趙王話裡的意思,對方這是在懷疑自己?
她不動聲色的說道:“妾身不知道大王的意思。”
“不知道?”趙王冷哼了一聲,突然抓起她的手腕,厲聲道:“說,你為什麼要毒害太子?”
秦姬手腕被抓的生疼,她奮力掙脫著,辯解道:“妾身沒有謀害太子!冤枉啊!”
“你還敢叫冤?”趙王一把將秦姬甩翻在地,指著她說道:“你是不是以為寡人可欺?這麼多年以來,你勾結朝臣,暗中扶持公子誕,你以為這些事情寡人不知嗎?”
秦姬膝行到趙王腳邊,抱著他的大腿哀聲道:“大王所言不錯,但妾確實沒有謀害太子!大王明察呀!”
“你沒有謀害太子,那昨天你找樓緩來,是想做什麼?”
秦姬悲聲道:“妾身昨天找他來,隻是想讓他運作立誕兒為太子,妾身真的不知道太子是他謀害的。”
“賤人,還敢狡辯!”
趙王狂怒的踢開秦姬,然後拔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指向了她:“你最好還是說實話,不要逼寡人殺你!”
“妾身說的就是實話!”秦姬看著趙王,一字一句的說道:“妾身嫁給大王以來,全心侍奉,不曾有半點異心。妾身承認,妾身的確謀奪太子之位,可妾身真的沒有毒害太子。
大王想想,如果真是妾下手害死太子,您馬上就會懷疑到妾的身上,妾身會這麼愚蠢嗎?
大王如果真的懷疑妾對您的真心,就請拿出證據,若是沒有,妾隻有一死,以證清白。”
說罷,秦姬抓住趙王手上的劍奮力往自己的心口刺去。
這是她的以退為進之計,她在賭,趙王必定舍不得殺她。
趙王用力的抓住了劍柄,看著秦姬雙手上滲出的血跡,他終於心軟了。“夫人,好了,寡人相信你啦,你先起來!”
秦姬很清楚,如果自己就這樣起來,趙王肯定不會打下對她的懷疑。
就算趙王放過了她,以後她也不會再得到寵愛,公子誕將永遠失去上位的機會。
想著,秦姬從地上站起來,然後在趙王的驚愕中,一頭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瞬間,秦姬撞得頭破血流,暈倒在地。
趙王放下劍,上去扶住了她:“夫人,你這是何必呢?”
秦姬用最後的意識說道:“君疑妾,妾當死而已。妾好傷心,大王原來一直沒有相信過臣妾。”
趙王聞言,心瞬間軟了,他抓住秦姬的手道:“好了,夫人,寡人今後再也不懷疑你了。”
說著,趙王對著外麵狂吼:“來人!傳太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