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倆討論時,書房門被敲響了。原是蘇寧筠見妹妹一早就在書房談事情,早食都沒吃,不由有些擔心,便端了些吃食過來看看。
蘇寧筠將吃食放在書桌的一旁,眼睛無意中撇見妹妹手中的信件,又見她臉色不好,心下有些不安:“昨日的信裡說了什麼?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
蘇幼筠不想讓姐姐擔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信的內容,隻道:“沒什麼,一些生意上的事罷了。”
蘇寧筠可沒那麼好糊弄,她向來心思敏感細膩。忽地,她伸手搶過了蘇幼筠手中的信,粗粗地掃了一遍。待蘇幼筠反應過來想搶回去時,卻見姐姐已經沉了臉色。
粗粗地看完信,蘇寧筠麵色十分難看,她有些生氣妹妹一直在瞞著自己,原來父母和弟弟的死背後牽扯如此重大。
她對著蘇幼筠晃了晃手中的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蘇成現在又在密謀什麼?”
“我......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爹娘的死背後牽扯重大,許多事我也是最近慢慢才有些眉目的。先前你生小綠蘿傷了身子,後又因為李家之事傷心傷神,這才瞞了你。”其實蘇幼筠還有一層考慮未敢說出來,就是她覺得姐姐在這事情上並不能幫上忙,與其告訴她讓她擔心還不如瞞著好讓她在揚州安心生活。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是蘇家的女兒,我也是!無論如何我也是有權知道真相的!”
看著妹妹那年輕嬌俏的小臉,想著她小小年紀就承擔起蘇家的責任,她不由得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不想讓我擔心。可你是我妹妹,我又何嘗不心疼你?你小小年紀,既要撐起蘇家的生意,又要去尋爹娘去世的真相,我卻什麼也幫不上忙,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嗎?如今這事居然如此危險,你卻還想瞞著我,若是哪天你真出事了,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爹娘?”
說罷,她再也忍不住抽噎了起來,這一年的惶恐、委屈和憤怒都化作了淚水奔湧而出。
在蘇幼筠心中,姐姐雖然柔弱、善良,但她卻不常哭,小時候即便自己調皮闖禍還讓姐姐背鍋,可姐姐總是溫柔地笑著。可這一年她卻看到太多次姐姐的眼淚了,她知道,這一年姐姐比自己更難。自己身邊有那麼多人安慰、幫助自己,讓自己能夠快意恩仇,可姐姐卻隻能默默地承擔著一切的苦難,卻沒有發泄的出口。
她走過去,輕輕將姐姐摟在懷裡,溫柔地勸慰道:“姐姐對不起,是我想岔了,以後我再也不瞞著你了。無論發生何事,我們姐妹倆一起去麵對好不好。”
蘇寧筠將頭埋進了妹妹的頸窩,任由淚水打濕了對方的衣領,她聲音有些悶悶的,但卻異常地堅定:“姐姐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都會儘我所能地幫助你。所以,你不要拋下我好不好?”
“好。”蘇幼筠邊說邊輕拍著姐姐,不料這時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一聲。
被這麼一打岔,蘇寧筠的眼淚卡在那裡,蘇幼筠隻得尷尬地笑笑:“姐姐我餓了。要不,我先吃點?”
蘇寧筠擦了擦眼淚,沒好氣地敲了敲妹妹的腦袋:“你哦,今天可是大年三十,看你這頹廢的樣子。待會吃好早食去休息一會,晚上還要守夜呢,你可彆到時候撐不住了。”
說罷還不忘招呼一直在一旁不敢吱聲的蘇成也去吃飯。
過完初十,蘇幼筠就開始著手收拾行李了,隻待元宵節之後便起程去明州。
明州港元宵節之後就會開市,去得太晚很多好東西怕都被訂掉了。所以蘇幼筠是有些心急的,但元宵節是父母和弟弟的周年祭日,她還是想留在揚州與姐姐和外祖父母一起祭奠一下他們。
正月十五那日一早,梁老太爺、梁老夫人和梁家二爺梁雲生便來了彆院。雖說還在年節中,但因著是至親之人的忌日,幾人都穿著頗為素淡,神色間也滿是哀傷之色。
幾人進了正廳,蘇幼筠和蘇寧筠早已命人擺好了香燭貢品等一應祭拜之物,還請了天寧寺的僧人在一旁誦經祈福。
蘇文青與妻兒都葬在了京郊的蘇家祖墳裡,牌位也供在了蘇家祠堂,所以今日也隻能給他們做個道場以示祭奠。道場要做兩日,這兩日僧人們會一直在廳堂中誦經祈福。
眾人上了香後便退到僧人們後麵靜靜地聽他們誦經。梁老夫人本身信佛,更是翻著經書在後麵默念起來,想到自己早逝的女兒和小外孫,心中滿是悲傷。
幾人在廳堂中聽了小半日,兩位老人便覺得有些倦了,蘇幼筠忙扶著他們一起去後院暖閣中略微用點茶水點心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