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雲老爺冷笑一聲:“蘇氏,誰不知道當年你背後靠著蘇家和李家兩座大山,豈是我們這種小民敢招惹的?你以權勢壓我,逼我讓出幺娘的身契,我豈敢不從?如今也就是知道知縣老爺公正嚴明,我才敢來討個公道。再說幺娘可是我娘的關門弟子,我娘的手藝莫說是江寧,便是在蘇州也是有名的,她的一副繡品能賣幾何想必你也知道。更何況這雙麵繡可是我娘半輩子的經驗所得,隻教了幺娘一人,如今我娘不在了,這會雙麵繡的也就隻有幺娘了。我可是聽說,你們寧繡閣一副雙麵繡的扇麵便是要三十兩銀子,如此說來,還是您蘇東家會做生意啊。”
“你!”蘇寧筠氣急,恨不得上去撕爛雲老爺那張洋洋自得的嘴臉。
蘇幼筠沒想到這雲老爺如此能說會道,姐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趕緊拉了拉姐姐的衣袖,上前一步道:“確實雲老夫人的繡技高超,據說一幅繡屏能賣到五六十兩白銀。不過我也打聽過,雲老夫人的繡技出自刺繡大家吳夫人,拜在吳夫人門下十年方有小成,又潛心鑽研十數載才有了後來的成就。不知幺娘姑娘在雲老夫人手下學習刺繡多久?當初學到何種程度?”
“呃......”雲老爺沒想到蘇幼筠會如此問,一時竟卡了殼。
蘇幼筠也不理雲老爺的反應,隻看著幺娘,柔聲說:“幺娘,你來說說。”
瑟縮在地上的幺娘雖不認識蘇幼筠,但看著蘇幼筠鼓勵的眼神,定了定心神道:“我當年隨雲老夫人學習刺繡不到一年雲老夫人就離世了,隻習得一些刺繡針法和繡線搭配。雲老夫人過世後我便在秀雲閣從小工做起,跟著其他有經驗的老繡娘邊做邊學,漸漸的才能獨自完成繡品。當時離開秀雲閣時我隻不過是一個技法還算不錯的普通繡娘罷了。”
她頓了頓,似是想到什麼,立馬補充道:“那個雙麵繡不是雲老夫人教我的,而是我跟蘇大小姐研究了兩年多才琢磨出來的。”
見雲老爺卡住,知縣一拍驚堂木:“自相矛盾,你說你不過是個繡技不錯的普通繡娘,又怎可能僅用兩年便琢磨出了那‘繡成安向春園裡,引得黃鶯下柳條’的雙麵繡呢?”
知縣不愧是官場的老油條,很快便找到反駁的點。
蘇幼筠早知道隻憑那幾句話肯定駁不倒雲老爺,更何況他還有知縣相幫,隻是她有點擔心,明明縣令大人答應幫自己,可為何到此時還不現身。
她心裡有些焦灼,可麵上不顯,依舊從容回道:“知縣大人有所不知,我表姐自幼拜得名師學習繡藝,雖說讓她上手去繡,在技法上不如經年的繡娘,可她對於刺繡的見解可一點都不輸她們。再加上幺娘在刺繡一道天賦極佳又極刻苦,這點從她在秀雲閣不過六年便能做到其他繡娘十多年的水平足可知矣。”
知縣眯了眯眼睛,用威脅的眼神看向蘇幼筠道:“你又是何人,此地何時有你說話的份?”
“回知縣大人,民女乃是寧繡閣東家蘇寧筠的表妹,梁幼筠。此番也是陪我表姐洗脫冤屈來的。”蘇幼筠朝知縣福了福身,不卑不亢道。
“好一張伶牙俐齒。你所說這些不過都是你的一麵之詞,更何況你也說幺娘天賦極佳,當初跟著雲老夫人之時偷學了雙麵繡技藝,哪怕隻是掌握了皮毛,練到如今有所小成也未嘗不可。這也不足以說明你們的雙麵繡技藝不是源於秀雲閣。”知縣有些玩味地盯著蘇幼筠,心道自己在官場摸爬滾打這些年,還怕說不過你一個小姑娘。
見知縣如此強詞奪理,蘇幼筠不禁有些氣惱,她握了握拳頭,強迫自己冷靜道:“雲老夫人過世已有九年了吧?雙麵繡不過在七八年前首次現身於蘇州的景榮坊,這三四年才偶有繡坊在景榮坊繡品的基礎上參悟出了雙麵繡的針法並加以改良。我倒不知原來景榮坊的雙麵繡竟是師從雲老夫人啊!”
聽蘇幼筠說景榮坊的雙麵繡是來自於雲老夫人,雲老爺頓時心裡一提,嚇得後背一陣冷汗,趕忙搖手說:“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