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馬蹬,不要觸碰到馬的身體。”
她見他依然猶疑未定,索性一鞭子抽上他屁股。
響亮一聲,驚得那人彈跳而起,一腳踩上了蹬。
“好,扶著馬的頸部和馬鞍,將自己推起來。”
壯漢顫顫巍巍地嘗試按壓,馬兒見他遲緩,不耐地抖了抖毛發,他感到被鄙視了。
於是一咬牙,一閉眼,騰空而上,跨坐在馬背上。
“第一次騎馬最多的是恐懼感。”她手心向下,比了個高度,“腳部懸空,人們會習慣性地拉低自己與地麵的距離。比如這樣。”
季融身體靠前,伏在馬背上。
然後大致演示了抓住鬃毛,以及狠掐馬脖的虛空動作。
“馬與你第一次接觸,它其實也很害怕。你越緊張,它便也緊張。你姿態自然,坐正坐直,它便相信你能騎好它。”
“向它傳遞你的信心,馬兒其實很聽話。”
季融的方法簡單粗暴,對這糙漢也沒什麼憐惜,半推半就、半磨半訓地便讓他能在原地走幾步了。
壯漢目色由膽怯驚懼到興奮訝異,馬兒見他適應,也歡快地撒了蹄。
東奔西扯,驚叫連連。
但這樣不也就學會了嗎。
季融眯著眼睛笑了,自己也閒適地騎著馬踱了幾步。
“季將軍,許久不見您騎馬了。”
兵部員外郎從前也見過這位將軍,有些感慨。
“是嗎?”
她哈哈一笑,一手拉著馬韁,一邊彎腰倒向案幾。
銓試的弓與箭被她隨意扯了一把出來,然後掂了掂,“我也好久沒有摸弓了。”
話音剛落,她長靴一夾馬腹,手起鞭落!
坐騎昂首,隨即一陣高亢的嘶叫,便揚蹄前奔而去。
搭箭,挽弓,弦被拉至圓滿,箭光凜冽,一切都在瞬息之間。
崔致凝目望去,見絳紅袍在颯颯馬蹄聲中翻飛。
箭矢破空,錚鳴聲刺耳,隨後草垛折腰,被死死釘落在地上。
箭尾震顫,久久不息。
極其淩厲漂亮的一箭。
那壯漢剛從驚險中平定,見到此幕又震驚到說不出話。
女子居然......如此好騎射,如此好臂力,如此好準頭!簡直像男人一樣!
不對,他又想,比他這男人還要厲害。
季融發了一箭,覺得也無甚趣味,便下了馬準備回座位去。
“哎,哎!你,你等一下!”
出聲的還是那壯漢,他麵色漲得青紫,正從馬背上下來。然後跌跌撞撞地跑來攔她:
“哎,俺、俺還沒問你叫什麼呢?”
他略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今天早上,是俺的錯,俺不知道你是選官。”
見她不說話,他才好像才反應上來,懊惱地一合掌:
“俺也不該,不該瞧不上你,你比我厲害多了!哦!我、我叫尉遲西,你叫我尉遲就行!”
“......季融。”
說完也不管他像被雷劈了一樣,轉身就走。
崔致遠遠見她回來,親自為她沏了杯茶,溫聲問道:
“發生何事了?”
季融大致講了講,旁邊兵部的隨員便體貼地為他們介紹了個全。
此人名為尉遲西,寧州淳縣生人。
短短二十幾年的人生堪稱精彩紛呈。
他出身貧苦,也沒讀過什麼書,母親早亡,父親又酗酒,因為自小身高異人數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