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什麼?”
他喘了兩口氣,驚懼交加,目中已有淚光閃動。
“阿融......”
季融等他說下去。
“你不會......是喜歡他?”
她扼腕歎息,仍看著街尾,幾息後低聲道。
“...燕王已經進京了。”
話落她也不理年庭蘭一頭霧水,隻扯著他上了馬車,向皇宮駛去。
......
翌日,碧空如洗,日朗風清。
上京雖說不至萬人空巷,但朱雀街儀仗動靜頗大,能忍耐不去一瞧究竟的終歸還是少數。
街頭巷尾被十六衛嚴陣把守,隔劃出了儀仗路徑。
百姓們圍站在之後,皆伸長著脖子好奇又小心地探尋。
馬蹄聲漸起,入目紅羅傘扇各二,左右持握交叉並行。五匹高頭大馬人字形排列,持刀侍衛左右各四,擁簇著正中的青蓋朱輪馬車。
前引侍從十人,後隨六人,又有馬車載物若乾,皆為朝見供奉之物。
不算奢靡,但也稱不上低調的一路人馬,穿梭在上京城最繁華的朱雀街頭,卻無一二百姓敢歡聲擁簇。
不同於一路上,其他州府百姓明裡暗裡的擁戴,在上京,除卻馬蹄與車輪滾動聲,寂靜得讓人寒毛豎起。
“宣,燕王覲見——”
垂拱殿厚重的大門被轟然推開,太監尖細的嗓音穿透整座大殿。
男子靜默地背手立著,而後邁步,雙臂垂放身側,前行入殿。
“臣,見過陛下。恭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虔誠恭謹地單膝跪地,雙手持平高舉,頭顱又恭順地垂下。
朝服紅黑相疊,頭戴進賢冠帽,除卻腰間白玉帶銙,全身未著一飾,樸素的不像一位有戰功的親王。
年庭蘭望著這位兄長,一時竟忘記令他平身。
身側的小太監輕咳了一聲,他才回了神。
年殷禮也不覺冒犯,繼續麵色平和地跪著,等上麵下了令才站直了身子。
他眉似尖刀,鼻若懸膽,眼眸狹長如葉,下巴瘦削清臒。
一張銳利精敏的麵相,此刻笑意淡淡,竟硬生生衝散了那骨骼帶來的淬礪感。
一旁大臣隊列的季融暗打了一個哈欠,換了個舒服點的站姿。
“王兄這些年在涼州可好,一切都順利否?”
“拖陛下福,臣一切都好。”
年殷禮笑著言道,“隻是思念陛下、思念臣母,思念這上京養人的風水罷了。”
“與陛下一彆多年,昨日一見,才發覺陛下是愈發俊朗神武了。”
年庭蘭眉頭輕皺,又打量了一下那長兄的麵容,突然明白了:
“你便是與那店家爭論的男子?”他好像才反應上來,“所以你昨日,便入京了?”
“未提前告知陛下,望陛下見諒。”年殷禮躬身一禮:“臣自蠻荒之地進京,尚無幾件拿得出手的錦袍衣物,怕惹出笑話,這才衝動入京,想找布店做幾套衣服。”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哪想遭了騙,差點鬨出衝突來。幸好有陛下和......”
燕王說著側過臉,看了一眼隊列中的季融,語氣溫和:
“......季將軍。不然臣還不知道該如何脫身是好。”
季融垂著眼,“昨日不知是燕王殿下,有失遠迎。”
麵前這人,同從前好像不甚相同了。
她眯了眯眼。
從前那個在垂拱殿外垂頭跪著的青年,尚青澀而懦弱。總不說話,便顯得陰鬱低沉。
如今,從容不迫,落落大方,在階下毫無窘迫忐忑,反而應對有度。
連私自進京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能淡然處之。
權力才是人說話的底氣,季融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