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試探(2 / 2)

西州不見雪 而今聽雨 4948 字 2024-05-09

大雪漫天,兩縷異世之魂再度相逢,宛如時光倒轉,奇妙又荒誕。

季融一下就笑出來了:

“崔大人又為何要尋死?方才又是為何要裝作聽不懂我的意思?”

“重生一事甚為離奇,我也隻敢試探三分。”

崔致眉目清雋柔和,傘柄上的手指修長有力,如雪中青竹,孑然獨立。

“隻是將軍大膽,也似乎對我並不設防。”

"我也隻是實在孤獨而已,指望著能有崔大人同我一道重新受苦。”

季融說完見他還是那一副訝異的樣子,眼角微微垂著,薄唇微張,突然就覺得,這人臉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無害的表情。

溫和的笑容隨身攜帶,裝作不懂時便輕輕睜著眼,給你一種微妙的滿足感。

任何鋒芒似乎都被他吞吃入腹,清俊疏朗的麵孔欺騙性極強,足以讓人輕易卸下一切防備,季融卻感到一種潤物細無聲般的恐怖。

“至於其他,此處不是談話之地,將軍可願隨我移步他處?”

季融應了,頭頂的傘又重新向她傾斜而來,擋住了原本對她來說便不痛不癢的雪花。

體貼入微,細心至極,又在傘下同她保持著禮貌的距離,任誰都要誇讚一句君子大雅。

一時相認,同行了一段路,二人卻各自沉默,都未曾先發一語。

“......那位太傅,算是我的恩師。”

崔致先開了口,聲音在空曠的宮道中有些模糊,但還是打破了這片寂靜。

“我從前在江州念書時,從未想過有一日會再到上京來。甚至可以說,我不願回到這裡。”

“幼時父親整日操勞公務,聚少離多,連母親小產之時他都未陪伴身側。她傷心欲絕,帶著我去了母家江州。”

他語調平緩,像在講述彆人的故事。

“人人對做官趨之若鶩,我寄人籬下,受儘白眼,卻也未動分毫入京科舉之心。隻覺厭惡爭權奪利,故作清高。”

“直到一年江州澇災,民生潦倒,又正值府兵征人,一位看我長大的阿婆,替自己病弱的兒子扮作男身,充了軍,然後再杳無音訊。”

“後來我才得知,她被人發現,奸汙數日,又亂棍打死在了軍營。”

季融聞言側目,惡寒從脊背爬升而起。

他側臉如玉,長眸似融進了雪色,沉冷而晦暗。

“我那時欲找官府評理,卻被扣上誣告的罪名。前來巡撫的竇太傅救下了我,他說隻有讀書讀出頭,去上京坐官位,才能言己所言,行己所願,才能治吏而不治民,還天下清平。”

崔致看向季融,神情難辨,“他是於我有提點之恩的老師,卻那樣草草死在昔日學生的箭下。那樣的君主,我又有何效忠的意義。”

季融也猜到他也許是有自己的原則,卻沒想真相居然是這樣。

而萬人之上的六部首座,從前也不過是一個籍籍無名、任人揉圓搓扁的書生而已。

“季將軍,那夜我勸你明哲保身,如今再看,是我太過自信。”

“誰能料到此間後事?你叫我季融便好,我現在哪裡還是什麼將軍,就一小兵。”

她伸了個懶腰,語調又變得懶洋洋的。

“不過,崔大人,你四五年後跟你現在長得沒什麼區彆,都俊得很。”

崔致略有不解,“此言,是在誇讚我長的好看?”

“不明顯嗎?”季融歪頭看他。

他失笑,“從未有人如你這般直白,一時不太習慣。”

“崔大人,人活在世界上就已經夠累了,若是連和朋友說說話都得繞彎子,我還不如直接跳了酆河去。”

崔致停下了腳步,麵色微妙,似乎聽到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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