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看到那一行人時卻渾身一震,大喊不妙!
她不是告知了府中,莫要帶樓青入宴,今日怎會又是他隨從?
季長風眼尖,率先看到了她,朝她揮了揮手,季徵明也看向了這邊。
兩人身後則站著仆役打扮的樓青。
“哥哥,今日我不是說讓帶聽荷入宮嗎?怎得是樓青?”
她哥一臉莫名,“聽荷昨夜突然染了風疾,在府裡休憩,便輪到樓青來了。而且進宮名冊已臨時呈報了上去,如今也沒法改動了。”
她在心中長歎三聲,知曉今日該挨著的是躲不過去了。
“那讓樓青跟著我吧,我今日有些事情要同他吩咐。”
季融回想了一下前世當時的情況。
那日,戶部侍郎豐台信在宴上向眾人展示了一件玉杯,據說乃陛下前些日賞賜下的,料子是極為罕見的和田黃玉。
可途中離席,再歸之時,卻發現玉杯插翅而飛,不見蹤影。
寶物在宮中失竊,豐台信驚怒極了,卻不敢稟報聖上徹查,隻傳了那日在他一旁服侍的仆從。
那人說看到樓青於案前鬼祟,還抱著一件包裹,去了後堂。
因此事無任何物證,隻有這麼個不知真假的仆役供詞,一時進展無果,呈報了大理寺,將樓青抓了進去。
眾人覺得先拿這麼個微不足道的雜役平了侍郎的怒火,少給他們找點茬才是當務之急。
可樓青那時確隨季融在庭院中歇息,未有一時半刻離開,因此絕無可能偷盜玉杯。
季融不願放人,戶部侍郎也不欲了結,僵持了多月,玉杯也依舊下落不明。
她看了一眼旁邊麵容寡淡,看上去老實得不行的樓青,決定這輩子先下手為強。
既然一個杯子都看不住,不如她替他操這個心。
未時一刻,群臣舉杯,高呼萬歲,宮宴拉開了序幕。
桌案自承天門延伸至朱雀街頭,上至左右丞相,下至平頭百姓,皆有團墊案幾,瓜果錦食,但按品級劃分,種類自然是向下遞減。
排到參加擢選才赴宴的上京百姓,也就僅剩一二清淡菜碟了。
不過正月朝會,就算能來瞧個樂嗬也值了。
孝和帝舉杯,同幾位大臣讚了讚去年功績,便讓舞樂登場,開了宴席。
上座除了皇帝,便是幾位後妃。
“陛下,少飲些。”
一道清泠泠的嗓音不大不小地響起,尾音足夠婉轉卻不柔媚,像酷暑時的冰溪清泉,讓人聽了便心底透心的涼爽舒適。
隨即一隻柔若無骨的玉手輕按在了孝和帝端起杯的腕上。
“哈哈哈,愛妃,元日還要受你管教。”
孝和帝摟了一把身側之人的細腰,在女人頸側嗅聞了一刻,心滿意足地將杯子擱在了案上,再未碰分毫。
他一招手:
“梅姬,來,看看朕令他們今日晨時便在園中折下的綠梅,還有清透的露水,可還喜歡?”
梅姬捂嘴一笑,有些嗔怪地推了推皇帝的胸膛,男人卻更加笑意盎然。
“陛下眼光極好,這梅可是今年冬的第一支綠萼呢。”
帝妃二人嬉鬨,一旁金紫華服、鬢發高聳的茹貴妃則眼觀鼻鼻觀心,自若地嘗著切瓣的鮮果,偶爾還與容夫人分食一二。
容夫人即是年蘅之母,她眉間一點紅痣,細眉如柳,眼若彎月,年蘅同她像了八分。
她信奉佛法,不食葷腥,因此隻食些瓜果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