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約意識到,這家客棧,近日許是遭遇了一番還算激烈的打鬥。
小二的驚恐與畏懼也不像作假。
於是她將斷雪從腰間取下,擱在了桌案之上。
“懷、涼二州邊界,近來盜賊劫匪多見。店家有所顧慮,擔心惹禍上身,我們完全理解。隻是我們實在疲憊,也無彆處落腳,隻想就此安穩休憩一晚。”
她說著頗為自然地向崔致伸出手。
崔致一頓,解下了帶銙旁的錦袋。
季融接過後向上拋了拋,咧嘴一笑:
“我們付雙倍的價格,租你全部的房間。”
此言一出,小二神情才有所動搖,甚至眼睛直勾勾盯著她手中跳躍的錢袋看,也不裝傻了。
“......此言當真?”
“比金子還真。”
她與崔致對視一眼,便走到那櫃台前。
然後隨意撥了幾顆銀錠過去,小二一呆,見她停下動作便要上手去拿,卻被她一避,袋子又回到了手裡。
“這些是給你的定金。先讓後廚為我們做上幾桌子菜,再講講這懷州最近是怎麼了,這銀子,還能再給你一半。”
小二果真猶疑了,片刻後咬了咬牙,像壯士斷腕般堅決道:
“好。”
他去後堂吩咐了幾聲,這才挪步給眾人倒茶。
“你們客棧的掌櫃呢?”
崔致輕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向小二。
小二似乎沒料到他一眼看出自己不是管事的,有些訥訥,瞅了瞅四周麵容整肅的將士,好半天才道:
“...我們掌櫃的,前些日被打傷了,還在家修養呢。”
“何人所為?”
小二倒茶的動作一頓,“那群草竊。”
“年前,隔壁涿縣出城的那段路上,突然出現了一批搶劫的草寇。他們誰都搶,就像不要命了似的,縣裡派人抓過幾次,可每次一到,人就溜得沒影了。後來越發猖狂,不僅打劫官隊,還上鄰著幾個縣裡明搶。”
“幾日前,有個商隊來我們客棧歇腳,可後半夜那些莽賊便直接進了店,將我們掌櫃的打傷,把那些商隊搶了個乾淨。”
小二言及此,還有些心有餘悸,“自那後,我們便不招待大隊人馬留宿了。讓你們進來,也隻是......”
他話沒說完,眾人也都知道意思,是他們給得太多了。
“田裡莊稼如何?”
崔致繼續問道,小二古怪瞧他了一眼,卻還是答了:
“今年雪下得成了災,種的麥剛長高些,便被壓斷了。縣衙門口成日跪著人哭喊,開春沒了收成,還要繳稅,真是吃風拉屁呢。”
他用詞粗魯,崔致也沒什麼反應,隻點頭道了謝。
待小二走了,才有人開口。
“這些賊寇,多半便是這懷州鄰縣百姓。收成不好,稅賦又重,走投無路才打家劫舍。”
出聲的正是一直未說話的季長風,他神色淡淡,似是對這般情景不能再熟悉。
“西州多年如此。民匪一家,民即是匪,這雪災砸人飯碗,若再無官府賑災,寇患隻會愈發嚴重。”
“將軍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