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六博之弈(2 / 2)

西州不見雪 而今聽雨 5775 字 2024-06-09

她也隻在西州軍營的一些老將那見過,是為從前最初人們談論的“博弈”。

這棋雖看上去簡陋單一,但實在奧妙無極。不僅可作閒時樂趣,還可用來占卜吉凶,推測卦運。

且以梟為將,投煢為步,行棋似排兵,有千百走法,與沙場布陣有異曲同工之妙,皆在執棋者一念之間。

“為何用箸?”

其實這棋戲原本便是六箸投步,後改成了十八麵骰子,更為便宜。可他這案上卻依然用的竹箸。

“你識得這棋?”那人聞言有些意外,眼中泛上幾絲難以捉摸的興味,“坐。”

他對一旁還站著的崔致視而不見,似乎根本不關心他是誰,又是做什麼的,反而因季融那句話鮮有地多了幾分生氣。

“贏我一局,我便當作什麼都不知。”

他笑意盎然,季融心下了然,卻不上他的套。

“恐怕閣下如今,還沒什麼談判資格。”

那人一頓,頸邊輕輕貼上一陣刺骨的涼意。

崔致拿著一柄薄匕,無聲無息地站在那人身後。匕首正是方才季融趁他抓住她時,悄聲遞去的。

這人呼吸輕浮,兩臂孱弱,絕非習武之人。

那人情勢急轉直下,卻並不慌亂:

“我方才已留書一封,我若斃命,二位也不要想安然脫身。畢竟......”

他輕輕眨了下眼,“我們誰也不想驚動他們,對嗎?”

季融挑眉,“贏你一局?”

他滿意地笑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季融也不客氣,伸出一隻手,“請。”

這六博棋子皆用溫玉雕鑄,六黑六白,箸桶中則安靜插著六根竹簽,截麵半圓,觸手光滑,一看便是常被人把玩在手的。

季融雖沒用過投箸法,但她思索一陣,便懂了八九分。

六根箸,三紅三黑,兩麵各繡有紋樣,在案上隨意投擲,若紅紋在上,則數量幾何,便一棋行幾步。

黑色以此類推,一次一共可操縱兩枚棋子。

然後按楬、道、張、廉的順序行棋,到中間的矩形後則可立起,變為“梟”,吃四周的“散”。

每吃一次得博籌兩根,先得八根者勝。

季融執了白棋,投出兩紅一黑,將兩枚棋子按放在十二道的一角。

那人也投了箸,四枚棋子在盤上則如盤龍一般,向一方蜿蜒伸曲。

夜色朦朧,崔致垂手立在一側,細細看著棋局。

季融棋風隨意,每一步都不需長久的思索。

而那位無名者則頗為詭譎,以多棋壓盤,卻不急著往中間那方矩形衝鋒,而是以圍剿之勢,慢條斯理地將其團團包圍。

季融手下成了“梟”的棋吃他一子,他卻不慌不忙,後方攻上,吃了季融一子。

來回許久,局勢僵持,每一步都險要萬分。

可接下來,季融的運氣似乎差到了極點,每每投擲都有一麵或無紋樣麵向上的情形。

無名者順勢又吃她兩子,如此一來,再有一子,季融便要立時落敗。

他之一棋堪稱直白顯眼地搭落在矩形一邊,像是同情似的,要喂給她一般。

哪想季融壓根不搭理,依然麵不改色行著他棋。

“為何不吃?”那人好整以暇問道。

“近水解渴,但並不長久。”

又是幾個交鋒,季融搖著簽筒,看到紋樣,終於勾起了唇角。

“沙中綠洲,有時隻要再行幾步。”

她撥著玉塊,毫不費力吞下他二子,局勢再變。

剩最後一子之時,對麵的人卻率先叫了停。

“不下了,算你贏。”

季融抬眼看他,似是覺得他莫名其妙:“你若不下,為何不早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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