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又黑又瘦的小丫頭在院子裡洗衣裳,她穿著破舊的單衣,袖子和褲腿明顯短了一截,手上腳上能看到許多凍瘡。
堂屋的炭盆邊坐著兩名婦人,一名穿著單薄襖子的看著很是憔悴,但她懷裡抱著一個嬰孩,臉上全是笑。
另一名穿著厚襖,頭上還戴著抹額,懷裡同樣抱著一個嬰孩,正滿臉不耐。
梁燁走進院子,嚇得那穿著單薄襖子的婦人趕緊站了起來。
她是認識這種新式官服的,之前三個女兒。斷親時曾帶來過家裡。
“官、官爺……”孫氏囁嚅著打招呼,心裡突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莫非是她給兩個丫頭定親的事被官爺知道了?
可是她們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怎麼可能一張紙就斷了?
她給她們定人家也是為了她們好,那兩家家境好,嫁過去就能享福。
要不是聽說三丫毀了臉,不好找婆家,她是要把三丫也定出去的。
梁燁輕飄飄掃了她一眼,冷聲開口,“孫氏,你犯律法了,知道嗎?”
孫氏渾身一個激靈,差點抱不穩懷裡的嬰孩,“官爺,我、草民,不,民婦……民婦犯了什麼律法?”
梁燁輕嗤一聲,“你給已經斷親的女兒擅自定婆家,涉嫌販賣人口,其中還牽扯到兩條人命,跟我們走一趟吧。”
話音一落,孫氏的預感成真,腿一軟,跪坐到地上。
她懷裡的嬰孩受此驚嚇,張著嘴哭嚎起來。
梁燁沒有理她,做人阿娘的能腦殘到這種程度,簡直是生平罕見。
朝生兄弟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皮油艾?
他覺得這孫氏應該就是被皮油艾了。
另一名抱著嬰孩的婦人聞言立即撇清關係道:“官爺,這可不關我的事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梁燁看也沒看她,對身後的女警擺了擺手,“帶走。”
女警冷著臉上前,掏出手銬。
孫氏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想把懷裡的嬰孩交給那婦人,見她懷裡不得空,又看向院子裡的小丫頭,臉上瞬間浮現怒容,“小丫!你是瞎了嗎?還不快來接過你弟弟?”
小丫起身,走到堂屋,默不作聲從孫氏懷裡接過嬰孩。
那名婦人連忙退開兩步,一臉嫌棄,“你離我遠些,身上難聞死了。”
小丫瑟縮著往旁邊走了幾步,低著頭不敢吭聲。
女警想罵人,但想到身上穿著的製服,隻能忍下了即將脫口的罵人話。
“好好照顧你弟弟,要是他們有什麼閃失,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孫氏丟下警告的話,女警冷著臉上前,用手銬銬住了她的雙手。
對上孫氏,她連罵都懶得罵了,這婦人實在不可理喻。
臨走前,孫氏不忘叮囑那婦人,“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大寶和小寶啊。”
那婦人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這是我的兒子,我當然會好好照顧。”
在說到“我的兒子”時,她特意加重了語氣。
孫氏毫不介意,還朝她笑了笑,這才跟著梁燁和女警離開。
她們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直低著頭的小丫眼裡閃過的那一抹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