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聽夏回來後就發現那一桌人隻剩下許星淼一個了。
她沒太在意,隨口問了句,“他們都走了嗎?”
許星淼的臉被窗口照進來的日光曬得很紅,聽到這話後就重重點頭,“嗯,感覺他們兩個在這裡,你好像不是很自在。”
“畢竟不是很熟嘛。”她聳了聳肩,最後又揉了把含羞草的葉子,看它們好不容易舒展起來的葉片又合攏起來。
哈哈,可愛。
她在心裡吹了聲口哨,和許星淼確認接下來的行程,“去看繡球花?然後再去看看虞美人吧,我多拍點照片,下次的攝影作業正好不用愁了。”
絕讚的想法。
她暗歎於自己的機智,看著路邊的指引牌走向下一個花園。
許星淼有著一個工具人最優秀的品格,任勞任怨地給她拎包打傘,然後對著新鮮出爐的照片一陣猛誇,趕蚊子也相當努力。
一天下來,雲聽夏不僅身心受到了大自然的洗禮,對於拍攝的自信心也在許星淼的吹捧下愈加膨脹了,雖然腳走得挺累的,但神清氣爽,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回去趕百八十張稿都不在話下的誌得意滿。
“約你一起逛植物園真是我做出的最棒的決定了。”
從植物園出來以後,她望著天際的斜陽,心滿意足地說道。
落日熔金,此刻在地平線上飄浮的層層波光看著很像香雪蘭,從裡至外,澄黃的芯子毫無過渡的接壤著粉白和淺紫的雲霞,偶爾掠過幾隻歸巢的飛鳥,暮色慢慢籠罩下來。
“真的嗎?”
被誇獎的某人卻沒有露出她想象中那樣歡欣的笑臉,而是故作矜持地抿唇,“那你為什麼一開始要去約彆人啊?被拒絕了才來約我......”
雲聽夏乍一聽到這話,還有點蒙圈。
什麼叫她一開始還約了彆人?不就隻約了他一個麼?
見她答不出來,許星淼的嘴角往下撇了撇,說出的話倒是十足的大度,“算了,反正最後陪你出來的是我。”
雲聽夏怔愣地嗯了一聲,反正在這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隻要點頭就好了。
他揚了揚手裡的相機,“如果是你原來約的那個人,他會耐心地等你拍照,然後聽你指揮給你拍照嗎?”
聊到這兒,雲聽夏終於想起她當時約他的時候說了什麼了,頓時覺得有點好笑。
“她應該會覺得很累然後在旁邊歇著看我拍吧?”
畢竟付蓉是個無可救藥的體力廢死宅,體育課上跑兩圈就是她的極限。
許星淼繼續叨叨:“那他會給你打傘給你跑腿買烤腸和水,然後誇你拍照技術絕佳嗎?”
她想了想,認真答道,“我應該使喚不動她,而且她誇人聽著真的很像是在陰陽怪氣。”
許星淼:......
這不是完全沒優點嗎?!所以為什麼一開始要繞過他去邀請這種人啊!
和這種人出去玩怎麼可能會有
好的體驗啊?
偏偏這人居然是雲聽夏的第一選擇,光是想想他就覺得心裡堵得慌,說話的時候也不自覺的沾了點酸氣,“幸好他不知好歹地拒絕了你,不然你出來一趟也太憋屈了吧,都不能好好地玩。”
“不會啊。”
雲聽夏開始給室友發信息問她們要不要幫忙打包什麼了,“和她一起應該也蠻好玩的,哈哈,雖然她可能隔半小時就會喊累。”
居然還這麼幫他說話——
許星淼神色微變,想要繼續不漏痕跡地挑撥幾句,但見她始終處於一種置身事外的淡然,他就覺得胸口悶地透不過氣。
“是嗎?”他癟了癟嘴,聲音低了下去,像是故意在說給她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那你對他可真包容。”
雲聽夏還在看室友的群聊,因而沒能注意到他幾經變換的鬱悶神情,“還好吧,她也挺包容我的。”
倆人純純是爛鍋配爛蓋。
許星淼的目光輕飄飄的落在她的臉上,落到她揚起的嘴角,又是一陣氣悶。
“你們關係可真好。”他話音稍頓,覷了眼她的神色,遲遲沒等到她接話,才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語氣陡然變得輕快起來,“下次我們一起吃飯,你也可以把那個朋友一起帶過來啊,我還沒見過呢。”
“沒見過嗎?”雲聽夏陷入了回憶,不確切地開口,“見過吧,就之前你去我上課的教室堵我,一直跟在我旁邊的那個啊,那就是我室友。”
“不過她挺社恐的,不喜歡認識新朋友,所以十有八九不會和我們一起去吃飯。”
畢竟上次約她一起去吃烤肉就被拒絕了不是麼?
許星淼愣愣地看著她,雙眼漸漸發直,直到走到了停車場,才強迫自己回神。
“哦哦,原來是她啊。”
原來是‘她’啊。
他忙低頭從兜裡找出車鑰匙,微顫著手為她開了副駕駛的門。
......還好沒有說出更過分的話,不然也太羞恥了吧。
他悶頭坐上自己的位置,麵無表情地降下車窗。
雲聽夏拉過安全帶,轉眼見他臉頰飆紅,有些困惑。
“怎麼突然臉紅成這樣?”
她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都很普通不是麼?沒有任何值得他害羞的點,所以......隻是單純地覺得悶和熱?
思及此處,她把自己這邊的車窗也搖了下去。
“好點了嗎?”
“嗯。”他胡亂點著頭,略帶肉感的下唇瓣被他緊咬著,鬆開時留下了一小塊淺淺的齒痕。
“太悶了,過會兒就好。”他甕聲甕氣地答道。
“那就好。”雲聽夏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開始犯困。
畢竟在植物園逛了一天,雖然後麵去遠一點的地方都是和許星淼一起騎雙人腳踏車,遠比步行省力,但是......果然還是好累啊,未來一個月都不想出門玩了。
她閉上眼睛,小聲強調,“
到了學校記得叫我哦。”()
好像過了好久才聽到他的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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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隨之一起落下來的,還有源源不斷的乏意,漲潮般覆來,將她的所有意識席卷殆儘。
回學校的途中,她做了一個很短暫的夢。
好像是葡萄味的。
-
瞎忙活了半個月後,雲聽夏終於交稿了。
繪畫的過程不算艱難,但和甲方交流還是讓她覺得很費勁,哪怕對方的要求不算苛刻,她也還是在交流中感覺自己的精力逐漸被抽空。
“習慣就好了這種事情。”付蓉以一種過來人的姿態拍了拍她的肩膀,幾近哽咽道,“咱們當乙方的日子還長著呢!”
雲聽夏癱在椅子上,隻覺得身心俱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下一秒,悅耳的機械女生就在寢室響起:
“支付寶到賬——”
雲聽夏瞬間被打了雞血似的一下坐直溜了,看著新到賬的稿費,心中又燃起了名為奮鬥的火焰。
“我又可以了!”
“我還能再畫!”
“謔!”付蓉看著她重新振奮起來,深感欣慰地鼓起掌來,如果不是手邊沒這條件,她其實還想拉個禮花。
不過雲聽夏想要再接個商稿顯然沒那麼容易,不說一時半會兒沒金主找她,就算有,她接下裡也沒什麼時間畫稿了。
幾天後就要考四級了,她得突擊複習一下。
他們學校規矩多,大一新生的第一個學期都不讓報名四級,必須得期末考的英語成績過了八十,才有資格在下學期報考四級,怪麻煩的。
再後麵,就要期末考了,更沒什麼時間讓她摸魚畫畫了。
“唉,讀書的時候想畫畫,畫畫的時候想玩手機,手機玩久了就想睡覺......反正從來就不想乾正事。”
雲聽夏伸了個懶腰,“下午什麼課來著?”
現在其實是午休時間來著,但她們寢室沒人有午睡的習慣,所以吃完午飯後基本就是躺寢室玩手機。
付蓉看了眼課表,“設計素描和思法。”
“又要畫啊?”雲聽夏無力地趴在桌上,氣若遊絲道,“太累了,已經無法再提起畫筆了。”
付蓉:“?”
付蓉:“剛剛那個意氣風發地說自己還能再畫的人到底是誰啊?”
她扯了扯雲聽夏的袖子,“去換件耐臟的衣服,然後收拾收拾去教室了。”
雲聽夏把腦袋埋進臂彎哼哼唧唧的抱怨一通,直到設好的鬨鐘響起來,她才不情不願地起身換了身衣服。
五月下旬,夏意漸濃,教學樓周邊環繞的香樟傳出了此起彼伏的蟬鳴,熾熱的日光透過窗,在教室裡投下不規則的金色矩影。
最後一節思法課的老師講課很平,一節課下來語調也不見得有什麼起伏,看到有學生在課堂犯困甚至睡覺也不會大聲提醒,而是接著講課,然後走到學生的桌邊,敲敲他的桌
() 子。
他的情緒實在穩定,好像從來不會生氣一樣。
雲聽夏不好意思在他的課上睡覺,但他講話又確實催眠,所以她每次下午上這堂課,有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和睡意作鬥爭。
“真受不了。”一旁的付蓉又打了個哈欠,淚眼婆娑,“本來很精神的,一聽他的課就想睡覺。”
雲聽夏捏捏鼻梁,看了眼時間,好家夥,這節課居然才過去了二十幾分鐘!
“真度日如年啊。”
付蓉懶洋洋地耷拉著眼皮,看到雲聽夏的教材底下放了個巴掌大的本子,好奇地抽了出來,“這什麼?你的手繪本嗎?”
“水彩本,上次畫完不知道怎麼的夾到思法書裡就一起帶過來了。”
“哦哦,你這個本子都快要畫完了啊。”
付蓉翻了翻,本子的前三分之一基本是花卉水果,然後開始有了小動物的身影,最後是大一點的建築物還有人體。
雲聽夏昏昏欲睡,勉強保持著幾分清醒回答她的問題,“這個本子的紙紋有點粗,我平時隻用背麵,所以用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