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野店偷妻(2 / 2)

於顯龍沉思道:“我爹見是官軍,也就沒了戒心。所以才上了大當!”

“聰明!”郎占山讚道:“我就想啊,師父怎麼會跟官軍有過節?一定有人下暗套子。那地方遠在遼北,跟龍灣鎮不搭嘎。前兩年才知道,法庫鎮帶兵把總齊狗屁的相好的就是龍灣鎮人,叫邱寡婦。”

“邱寡婦是韓學德的姨娘相好的,她怎麼會——”

郎占山:“隻有找到這個人,拿槍頂著她腦袋。我就不信他不說實話!十年前就在這山丁子大車店,你爹救了我一條命,還教了我一天半宿槍法。後來再打聽,才知道他老人家在老禿頂子被人算計了。今天你又救了我,我郎占山欠了你們於家兩條命!兄弟,今後我老狼這條命就是你的。”

想起父親,小龍不禁又是一陣悲憤交集。死在荒郊野外,不知因為什麼,不知愁仇人是誰。賠進去十幾條人命,萬貫家財,如今差點把老婆兒子都賠了進去。爹的一切,都是娘跟他說的。他隻朦朦朧朧記得爹的一點模樣和那匹大青馬。

那匹大青馬跑回來不到兩個月就死了。

爹的仇要報,可是娘的下落也必須先弄清楚。隻有娘約略知道一些有關爹死前後的事。

郎占山問道:“你知不知道,是哪股綹子綁的師母啊?”

“事後我打聽了,是棋盤山的黑白子。”

郎占山一愣神:“黑白子,老張三兒,九槍八,占青山。青山仗義,老張三兒底子厚實,九槍八吃順不吃橫。唯有這黑白子,人多勢眾,又陰又損,不好對付。”

“郎大哥,棋盤山在哪?”

“從這往東南,過了飛龍嶺往東南三百多裡地就是棋盤山。”

於顯龍拎起柞木棍子:“天亮我就去棋盤山!”

郎占山把他按坐下:“硬闖不行。要那麼容易,不等進綹子,你小命就得撂了。聽哥哥跟你說,想混進綹子有兩條路……”

雞叫頭遍,山丁子大車店傳出一陣驚叫:“殺人啦——!”

起早喂馬的大車店槽頭馬夫到後院撒尿,被一具凍得僵硬的死屍絆了個跟頭。一驚之下,借著天光和雪光,一個血呲呼啦的屍體橫在雪地上。心口上還插著一把刀子!

他這一咋呼,大車店內的小打夥計、更夫廚子、老板子掌包的全都驚動起來了。眾人跟著到後院,看著躺在雪地上了老店東,小打又在柴房裡發現的被捅死的小店東,誰不怕攤上人命官司?

老板子招呼掌包的趕緊套車,店夥計拉著小打收拾東西,都準備跑路走人。大院內一片混亂,紛紛湧向大門!

來到大門口兒,人們又停住了。大門正中站著一個高大魁梧,黑漆漆胡茬子的大漢,一手握著一把七星子,一手提著一把寒光閃閃的蒙古彎刀。後麵還站著一個大個子壯後生,和一個白淨豐潤的年輕媳婦兒。

“各位彆慌,聽我說幾句話!我叫郎占山,綠林報號老狼!朋友們都叫我獨行老狼。”

獨行老狼,最近聲名鵲起。一向單搓,不拿局(不拉綹子),不掛住(不進入匪股),神龍見首不見尾。連嘯聚山林的大綹子都不敢輕易招惹他。

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歲,棗核兒腦袋,獐頭鼠目,小眼睛賊溜溜的男人一抱拳:“狼當家的,大家都是走江湖糊口謀生的,不敢跟您這樣的英雄好漢過不去。您這是……”

郎占山一抱拳:“三老四少,各位老大。我短腳子萬兒,不難為各位,但話得說清楚。這山丁子大車店,老東家叫丁寶山。這個老賊食藍鳳藻早就惦記上這家大車店了。變著法兒地溜須丁寶山,把人家姑娘糊弄到手當了兒媳婦。可小兩口兒成親不到仨月,丁寶山就莫名其妙地翹辮子了!”

棗核腦袋點點頭:“蹊蹺,準有蹊蹺。”人們一陣小聲地嘁嘁喳喳。

郎占山又發話道:“他奶奶的,我昨天住進這家店,跟丁家妹子剛說幾句話就被他們爺兒兩個請過去喝酒,著了道兒啦!他們爺兒倆捆上我揍一頓也就罷了。他媽的,他們半夜拿刀子要殺我!窩囊廢,也不想想獨行老狼是吃哪家飯的?”

郎占山一橫手裡的彎刀:“各位老大,下家夥殺人的,是我郎占山,與大家無關。無論哪裡衙門過問,都是我郎占山乾的與丁家妹子,與各位無關!大家要走也成,丁家妹子,招呼夥計們,給大家整一口熱乎的,吃飽喝足,各走各路,各發個財!今後山丁子大車店還拜托各位照顧啊!”

棗核腦袋豎起大拇哥:“狼當家講究!恭敬不如從命,大家都回店裡去吧。吃飽喝足再走。”

大車店主的人多數都是老江湖。郎占山說得客氣,可是這頓飯誰要不吃那就是不給麵子,就是找死。

小打夥計更夫廚子雖然有藍鳳藻父子的心腹,可老東家都玩兒完了。新東家一定是那小媳婦丁寡婦,與其砸了飯碗,何如安身立命。

唯有站在郎占山背後,稚氣未消,卻長身大個,劍眉虎目,手提一根暗紅色柞木棍子的俊俏後生,實在來曆不明。或許是那個綹子的四梁八柱也未可知。

那天山丁子大車店的早餐很奇特,清一色的豬肉燉粉條子,正宗高粱燒,大碗的高粱米飯。新當寡婦的那個小媳婦當眾宣布,這餐飯菜酒肉一律白吃不收錢!

丁寡婦把大車店大院外的笊籬摘下來,關了大門。這就等於昭告過往車輛,本店歇業。

店內小打廚子,卸喂飲溜,燒火打更的一乾人,丁寡婦一句話,願意留下的繼續各乾各的,不願留的一兩銀子路費,儘快離開!

除了廚子老丁,其他人都願留下。

沒人做飯,隻能秦閨兒和丁寡婦親自下廚。

丁廚子收拾好包籠,在丁寡婦那領了一兩碎銀子,出門上路。丁寡婦對郎占山一使眼色。郎占山冷笑一聲:“哼哼,放心!”

於顯龍看著郎占山:“大哥,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嘿嘿,這就是江湖。她是玩個套路,這個廚子是個窩底。丁老爺子十有八九死在這廚子手裡。放他走一段路,一會兒我就出去。”

吃過午飯,郎占山一個人騎馬挎槍出了大車店。天剛落黑,大車店院內馬蹄聲響,郎占山回來了。

空空蕩蕩的大車店主房間內,隻有於顯龍、丁寡婦、秦閨兒對著一盞油燈,默不作聲地坐在桌邊。

郎占山進得屋來,隨手把那一兩碎銀子扔給丁寡婦。那個廚子顯然是被他弄死了。

丁寡婦立刻綻出笑容:“嘿嘿,他都說啥了?”

郎占山坐到凳子上掏出七星子仔細地擦拭著:“你那死鬼男人和你公公早就算計好了。是他們串通那廚子,在你爹的飯菜裡下了砒霜。”

丁寡婦咬牙罵道:“這些喪儘天良的王八蛋!”

郎占山:“這回好了,都交代了。該吃飯了吧。”

丁寡婦:“廚子沒了,還得麻煩秦妹妹幫我忙活。”

秦閨兒站起身:“我也不會做好吃的,就會做點貼餅子,燉白菜土豆。”

“前邊交給夥計們,咱們到後邊去。”丁寡婦一點手,將三個人帶到了後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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