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人卸車,我慢慢跟你說。”
於顯龍叫過牤子、二鳳開始卸車,自己則坐到了大車前麵。
駝龍低聲說道:“你還記得我在十二吐跟你說過,我的綹子就是在老嶺東被悍熊打花耷的。半個月前我帶著弟兄又去了菩薩廟,掛老毛子的紅旗(放火)沒想到梁子折了(對頭完蛋了)。一打聽才知道是你狂龍當家的買賣!那沒說的,順風走順水流,苦水窯子下天青順風走(給藥鋪送藥材合情合理)。”
於顯龍:“順手牽羊,定盤星打住了(我不過是順水人情,這份情誼記心裡了)。”
卸完了藥簍子,駝龍也沒多說話,趕車走了。
晚上,於顯龍讓牤子看緊大門,自己和汪潤貞進了西廂房把那些藥簍子逐一打開。不過都是一些人參當歸等尋常藥材。
最後兩個人在一隻藥簍裡竟然找到一個金燦燦的小馬駒子!這個金馬駒子是黃金打造,隻有拇指大小,卻是頭尾齊全,眉目清晰,活靈活現。也不知道駝龍是在哪裡搶的。
這份人情可就大了!雙龍雖然久曆江湖,行走綠林,這麼大的手筆也是頭一次見過。
奉哈鐵路建成以後,杜仲甫被新任吉林督軍張作相調往寬城子任吉林警備司令。可是豆腐張卻沒能再回新安縣,留在龍灣鎮繼續當他的護路隊長兼龍灣鎮狗咬台火車站站長。
鐵道通車,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沿途的大車店黃了幾十家,黃花甸子的高麗屯兒被迫撤走。日本人這隻東海章魚,潛伏在旅順向關東腹地第二次伸出的觸爪又失敗地縮了回去,但是日本人一直沒有停止這種田畝上的侵略腳步。直到九一八事變之前,還鬨出了萬寶山事件。經過二十多年的奴化,高麗棒子徹底淪為了鬼子國侵華的有力棒子。
最悲催的是,以前驕橫一時的老毛子花膀子隊,逃往東北以後成了見人矮三分的無國籍者。
豆腐張當年見了老毛子就渾身篩糠,現在見了白俄人渾身是膽!
凡是在狗咬台車站下車的白俄,不拘男女,嚴加盤查,不見兔子不撒鷹。從狗咬台上車的黃頭發大鼻子老毛子也同樣如此。新安縣城沒通火車,附近四縣的白俄寧肯雇老百姓的馬車也不敢乘火車了。
不過也有不信邪的,瓦蓮京娜帶著她的白俄夥計提著皮箱進了車站,買了兩張去哈爾濱的車票。
豆腐張命令手下將兩個人帶過來,例行檢查!
這白俄寡婦也真夠不開眼的,不論怎麼盤問刁難就是不肯往外掏錢賄賂。豆腐張亮出了他屢試不爽的王牌,白俄人沒有國籍,無法保證鐵道安全不準通行。十個有十個老毛子這招一出立刻就慫,乖乖掏錢。
可是瓦蓮京娜例外,人家掏出了戶籍本兒,早在大清國的時候賴鎮長就給辦了戶口,到了民國於顯龍又給落了一次戶籍。
豆腐張無奈,揮手放行。過了檢票口,瓦蓮京娜狠狠地啐了一口!
豆腐張心裡暗罵,你他媽等著,早晚落在老子手裡。
五天以後,瓦蓮京娜果然帶著夥計在狗咬台下了火車。隨行的還有兩隻手提皮箱,看樣子很重。最可疑的是還有兩個隨車托運的木箱子!瓦蓮京娜臨時在車站雇了兩個搬運工才把那箱子卸到站台上。
形跡可疑,必是違禁物品!連人帶東西一並扣押。
這瓦蓮京娜也夠狂的,既不肯花錢買路,又絕不讓打開箱子。屁股坐在箱子上,說啥也不肯起來。
豆腐張當即下令:“貨物沒收,人抓起來,關到縣城監獄裡去!”
“等等!”於顯龍拎著一根趕車用的大鞭子走了過來。
瓦蓮京娜:“三先生,你快來。姓張的要抓我們……”
豆腐張現在最怕於顯龍:“兄弟,你咋來了?”
“哦,我是來接他們的。”
豆腐張:“這倆老毛子帶著違禁貨物,我正要帶他們走呢。”
於顯龍:“你沒看看他們的貨單,就要帶走?”
“老毛子的貨物十有八九都是違禁品,箱子不大,特彆沉。”
於顯龍一翻眼睛:“不看貨單就要扣人扣貨,張隊長你這麼乾不怕出事兒啊?”
豆腐張:“你們的貨單呢?”
瓦蓮京娜這才掏出貨單遞給豆腐張,豆腐張看了貨單立刻換上笑臉:“老弟,這是你的貨呀?”
於顯龍:“準確地說是警備司令杜仲甫將軍撥給龍灣鎮的,我隻是暫時給他們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