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恩惠想了足有一支煙的時間,突然一拍桌子:“對了!這小子叫於顯龍,是個土大夫!當年我們在新民府,這小子抓住一個刺客。要不是他,那天晚兒大帥就交代啦。”
“哦?”
“不過這小子也隔怪,大帥給他官兒他都不當,就是要回龍灣鎮當大夫……”
“嗬嗬,恭喜閣下。您說的這個人現在就在我們龍灣特區諧和診所當所長呢。往寬城去的火車得兩個小時以後才到,咱們不妨……”
張恩惠:“好啊!這小子沒看好大帥,卻願意為新滿洲出力,有見識!咱們就溜達溜達去!”
鬼塚真雄連火車站都不管了,跟著花田仲等人一路向東,剛剛走到寧胡塔就聽到噠噠噠一陣槍聲。張恩惠的衛兵立刻拽出盒子炮,張恩惠也嚇出一身冷汗!
花田仲連忙解釋,寧胡塔北邊的刑場上正在處決兩個罪犯。
張恩惠當即提出,去現場看看。
剛才那陣槍響,是姚硯田接到鬼子傳令兵的命令,對於顯蛟、豆腐張執行槍決!
姚硯田當即下令,把於顯蛟打死。
三個鬼子機槍手,將歪把子機槍架在寧胡塔下。
那時的歪把子是真正的歪把子,木頭槍托向右打了個彎兒。旁邊還有個供彈手,每次五連發。這五連發子彈都打進了於顯蛟的身體上,活不了了。
張恩惠看著這種笨蛋似的歪把子,遠不如捷克式輕機槍。他心裡盤算著如何跟日本人要錢,購買一批那種槍……
正在這時候,豆腐張被五花大綁押了過來。
這小子早就嚇癱了,從騾車被推下來簡直成了一塊爛豆腐。鬼子兵隻能在他胸腔墊了五塊土坯,讓他趴在上麵,機槍手調整著射擊高度。
豆腐張勉強抬頭,看著西北騎驢崗子墳地,他似乎看見了當年八麵來風被花膀子隊弄死的老爹的墳。
“爹!兒子後悔呀!我張景和當初要是聽你的,老老實實在家做豆腐賣豆腐,何至於今天呐。”豆腐張說著放聲大哭……
張恩惠看著聽著,問花田仲:“這個人犯了什麼罪過?”
花田仲你簡單的說了,豆腐張招胡子當守備隊,結果胡子嘩變,為禍不淺……
“花田先生,新的軍政府正在用人之際,這個人也是一片忠心,能不能給我個薄麵,讓他戴罪立功?”
花田仲也知道溥儀到了寬城,已經就任臨時執政,就是未來大滿洲國的皇帝。這個張恩惠肯定位高爵顯,得罪不得。
豆腐張的一陣哀鳴,勾起了張恩惠的同情,他也是豆腐匠出身,也賣過豆腐。後來當胡子起家結識了雨淋頭。幾經生死,分分合合到了今天,尤其是這個人也姓張。
花田仲慨然應允,命令鬼塚先把豆腐張押回牢房,等候處理。
豆腐張快瘋了!不知是嚇瘋了,還是樂瘋了。他暗自狠狠掐了一把自個的大腿裡子,疼得一咧嘴才知道不是做夢。
於顯龍千算萬算,總算把兩個死心塌地的漢奸算計死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豆腐張看看就要見閻王了,誰想到天上又掉下來一塊豆腐,硬生生把他從奈何橋上拉了回來。
客人上門,於顯龍不得不見!不過姚硯田、韓老鱉、韓三虎之流沒資格進入客廳,隻能在大門外守候著。
於朱氏帶著汪潤貞大秋子也隻能回避,前後伺候的是牧村香奈。
憶當年、講少帥、說溥儀,於顯龍和張恩惠聊了一通言不由衷的鬼話。
聊到雨淋頭,於顯龍不由得站起身:“張大人,雨淋頭不管是不是綠林出身,但是跟你畢竟有過八拜之交。皇姑屯是誰下的黑手,咱們沒法深究。可是他現在畢竟隻是個死人,棺槨還停在大帥府張家祠堂無法下葬。我想將來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