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洄牽著江舒往人群中走去,不忘調戲他,“洄姐為你一擲千金,有沒有擊中你的心巴?”
江舒:“......嗯。”
兩人牽手在人群中漫步穿梭,出色的容貌氣質引來周邊人時不時的打量,但他們仍是自在隨意,悠閒逛吃的模樣倒慢慢融入了夜市中。
祝洄看到想吃的便買來嘗嘗,江舒不怎麼餓,基本都是她在吃。好吃她就吃得多,不好吃她就扔給江舒了,江舒便在身旁幫她拿著。一條街慢慢走下來,祝洄胃裡灌了不少東西,最後走到路口儘頭,她還買了兩串冰糖葫蘆。
她分給江舒一串,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小姨最愛吃這個了,她說純甜會讓人上癮貪吃,但酸甜會讓人克製少吃。”
“你應該是純甜。”江舒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祝洄聽愣了,臉頰不自覺爬上兩朵紅暈,小小的一坨,跟手中的冰糖葫蘆一樣泛著光澤。
不得了了。
江舒開竅後竟然這麼會撩人,祝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忽然不敢對視他濃熱的眼神。她轉開目光,望向遠方,隨口說道:“我這個是酸甜的。”
酸的。甜的。
江舒還沒吃就體會到了她說的那種感覺,他低頭咬了一口,嘴裡還有點劣質的苦澀。他不是第一次聽女生提到她的小姨,以前不明白,現在卻忽然明了,她想家了。
她很早便想家了。
他給不了她一個家。
江舒一口一口吃完,那種發了爛的澀味久久盤旋在舌尖消散不去,但他卻好似感受不到,他隻能感覺到心疼,他心疼她被困了那麼久。
“你很想她。”
“她很疼我。”祝洄眸中軟化出一抹柔色,“我出生便被拋棄了,沒有父母,是她獨自把我拉扯大的。”
“你以前受苦了。”
“不苦,隻不過一直要躲......”祝洄忽地頓住,小時候小姨告訴她搬家是因為欠了債,債主老是找上門,她們不得不經常換地方。那時不曾有疑,現在想來,小姨帶她躲的人可能就是江潯吧。
最終還是沒躲過去。
她仍然被卷了進來。
女生話未說完,但江舒心裡有了答案。
他沉默著。
祝洄也沉默著。
她儘力去不想,不問,不管,可有些念頭會自己蹦出來,忽視不掉。祝洄有時候會恍惚,陪江舒的時間並不難熬,偶爾她也會猶豫,或許她不是不可以留下來,陪江舒到自然老去。他不用犧牲自己,她也不用想辦法破局,他們就跟平常的夫妻一樣,就這麼過一輩子。
她死了再回去.....
但這種念頭隻是偶爾閃過,便被祝洄丟棄了。她怕停留太久,便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她更怕靈魂被困住。
她不能迷失。
她也不想江舒消失。
如果一定有一個人要消失才能破局......祝洄剛想到那種可能形,心臟便不受控製地狠狠抽搐了一下,靈魂深處似乎有道微弱的聲音在喊,不能那樣,但她冷漠地無視了。
她有罪。
她從不無辜。
“江舒,我吃飽了,我們回去吧。”
“好。”
黑夜寂靜無聲。
祝洄回到江家後很快便洗漱上床睡覺了,她跟昨夜一樣抱著銅鏡入睡,好似這樣才能睡得踏實。夜色越來越深,無人注意的被窩裡,銅鏡邊緣又一次亮起微弱的青光,不過眨眼間便恢複成一片死寂。
然而時間沒有停滯,日子不斷往後翻滾著。祝洄的生活短暫地維持住了微妙的平衡和寧靜。她白天往寺廟裡跑,晚上和江舒出去約會,電影去看了,煙花去看了,逛了博物館,遊了江景湖......就這麼看似和諧的過去了一周時間。
這一周,祝洄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一覺可以睡到傍晚才起來;這一周,江舒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有天甚至直到淩晨才醒來;這一周,江潯似乎沉浸在研究所了,祝洄基本沒看到過他。
又一天早上醒來。
祝洄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睡了太久,她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躺在床上好長時間都沒動,直到身旁傳來一道清潤溫和的聲音,“醒了?”
這是江潯的聲音。
對於江潯一大早出現在她房間這件事情,祝洄已經接受自如了。她昨晚睡前鎖了門,但她深知,這個世界的物理學早就不存在了。
江潯根本做不來人。
她緩緩起身,靠著床頂。
江潯這些時日沒有打擾祝洄,也沒有看她和江舒去了哪。他原想著索性沒有多少時日了,他便做回他的好人。但他眼睜睜看著女生愈發清瘦下來,日日消極沉睡,他忽然不想再等了。
他安靜坐在輪椅上,麵上看似淡定從容,手指敲著輪椅的節拍卻沒有規律,“十九,你想通了嗎?”
“我不止想通了,我還悟了。”雖然睡了很久,但祝洄說話的聲音沒什麼力氣,懶懨懨的,“我過些時日便去削發為尼。”
江潯手指微微僵滯,抬眸看她,“為了他?”
“為了我自己。”祝洄說一句話歇一口氣,語氣平靜得不正常,“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是好人,我是惡靈,我打不過你,我就熬到你物理消失唄。”
她說著還笑了。
江潯定定看著女生,印象中她是生命力旺盛的人,但這會他卻從她無波無瀾的眼裡看不到多少活力,連笑容都不生動。
他蹙眉不語。
“哦,我忘了,物理學早就不存在了。”
這真是令人絕望。
越壓抑,祝洄麵上反而越平靜,她直勾勾地看向江潯,什麼話都不說,就隻是看著他。或者也不是在看他,她隻是盯著他的臉而已。
不知為何,江潯率先移開了目光,他給過她機會的,不止一次。“十九,你那麼聰明,為何不試試說服我?他的心喜歡你,我現在有這顆心,你隻要讓我心軟,我便能放你走。”
“可是我不打算走了。”祝洄的聲音仍然平靜,不過眼底期盼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