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是王金發自己十分想拍的同誌片,他在美國還有中國都尋覓過投資者,最後,隻有中幟一家有些興趣。於是,知道自己無法過審的王金發製定了策略,打算用海外版權讓投資商收回成本,方便自己將來攝製下個電影。
這個圈子對導演們非常殘酷。如果人家知道投資了你上一部片的公司賠了,就會對你的新片無動於衷,完全不給任何機會。一輩子拍一部片的電影導演比比皆是。
江沅有些不明白,問:“為什麼會這樣了呢?我記得,九幾年,零幾年,甚至2010到2015年,咱們中國的文藝片還很好賣海外版權的呀。”
“我也問了那些片商……結果發現時代變了。”《櫃》的製片苦笑著說,“現在,絕大多數華語電影無人關注無人問津……甚至包括那些大導的,能賣掉好價錢的要有賣點、要有眼球,運氣成分是很大的。現在,華語電影實際成交的地區數量很少很少,即使成交,也基本上隻能夠在華人地區放映放映,目標還是咱中國人。導演們的收益隻剩電影節的放映費了,幾百歐、幾千歐的。即使能賣,價格也是低到離譜,比如,5000歐元,海外版權整體打包。”
“……”5000歐元海外版權整體打包,江沅呆了。
製片人又繼續說:“非好萊塢的非常難走。網絡越來越猛,院線票房本身就低,觀眾覺得他沒必要到電影院看文藝片。可是網絡呢……新舊片子烏央烏央,也沒有人真願意為中國電影花錢付費。另外啊,現在大家全都喜歡高刺激、快節奏的片,比較注重個人表達的文藝片日薄西山了。所以,雖然咱們這七八年開始重視海外銷售,去市場、設攤位、參加活動……狀況反而不如當年,華語文藝電影的黃金時代早已過去了。”
江沅不說話。
製片人:“而且,咱們這部尤其吃虧。開幕式的次日展映,沒幾個人見過它啊,自然也就無法推給自己國家的片商們了。而且,這玩意兒跟奧運會需要打分的項目似的,影評人們對前麵出場的電影都比較保守,為後麵的誇留一些餘地,這樣一來,看了評論的片商們當然也是提不起勁的。如果其他華語電影的推廣難度是十年前的兩倍,咱們這部《櫃》則是三倍四倍了!”
還有:“咱們因為沈大影帝……詢價的其實不少,可一個地區也隻有5到10萬歐元而已……這太少了,我沒答應。咱們總共需要收回1500萬人民幣的投資呢!他們都說片子很好,可就是謹慎極了!”
“……”
說了半天,王金發與製片人等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江沅咬唇。
沈度看看他,問:“沅沅,你希望賣海外版權嗎?”
“啊?”
“你希望賣海外版權嗎?”
“嗯,當然希望。”江沅想想,直接給出他的理由,“首先吧,中幟影視如果虧了王導以後就不好走了。當然,中幟隻想要一個名聲,可王導是一直抱著海外版權的念想的。”
“嗯。”
“其次吧,我不想覺得咱們欠劉照君什麼東西……這樣說著有些奇怪,但是,如果王導、張製、你、我、咱們一起做的片子讓劉照君虧本兒了,就……仿佛咱們對不起他這個爛人似的! 當然我知道,投資嘛,就證明他接受風險,可還是有些彆扭。”
“第三呢?”
“第三啊,”江沅說,“就事論事,一碼歸一碼吧。劉照君low,用‘床戲’當宣傳噱頭,可他已經被網友嘲了。我覺得,咱們的《櫃》質量不錯,就應該有海外版權啊……還有,從個人利益出發我也希望版權好走。我也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我、能認可我,與《櫃》相遇,與辛願結識。我希望自己第一部片可以有個好的結果,不想讓彆人覺得這出道作毫無水花。”圈子浮躁,如果某人第一次演電影主角就很慘淡,那以後他一定是會失去很多好機會的。對劉照君,他可不想傷敵1000自損800,不值當,劉照君對他的“low”都過去了,他已經解約,《我與沈度拍床戲》也讓劉照君左右不支,而且江沅其實相信,劉照君還不改的話以後是要倒黴的。
“好。”沈度點點頭,“我就是先確認一下。”
聽了沈度的話江沅有些莫名其妙:“???”
沈度這個大經管的畢業生難道有辦法嗎?
沈度轉身,一邊往外麵走,一邊給王金發打電話:“王導,你知道嗎,其實……版權售賣最重要的是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