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四十年前(2 / 2)

他看著他們跋山涉水,翻越雪嶺,他看著他們的身影一個個消失,最後隻剩下兩人。

終於,張曉也陡然摔倒在雪地裡。

“阿依!”老榔頭驚呼,連忙俯身下來,想抬起張曉。

張曉“啪”地一聲拍開老榔頭的手,“老榔頭,你生活在這裡,應該最明白——高原雪山,挑戰人類極限,這時候是決不能帶人走的。帶人的結果隻有一個,兩個人一塊死。”

“你走吧,我已經為族裡儘了我最大的力了,我死而無憾了,你不必為一個外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老榔頭嘴巴蠕動了兩下,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說,“你怎麼能算外人。”

張曉沒有聽到他的話,隻看見老榔頭動作極大地俯身將她背起,任她怎麼掙紮也不罷手。

“你走,你還來找死做什麼!”

“不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放手!還不如不要掙紮,給我省省力氣,叫我們兩個多活一會。”老榔頭喘著粗氣,熱氣一呼出來就成了白霧,“前邊有個雪洞,我把你放在那裡。你乖乖的,等我拿百工玲瓏球回來。”

張曉的頭埋在老榔頭的肩膀上,她的眼眶憋得通紅,卻一滴淚都沒掉下來。

老榔頭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終於,他停下了,雪洞到了。

年輕的老榔頭像一頭孤狼一樣消失在心愛女子的視線裡。茫茫雪山中,獵獵寒風裡,他留給那不曾言明的愛人的,隻有一串螞蟻足跡一般的腳印。

李懷遠像一道幽魂一樣跟在這個為了某種信念奮鬥的男人身後。

孤狼、陡崖、雪崩、陷阱一般的的冰裂縫,老榔頭過五關斬六將,一路向前橫推。

年輕的老榔頭,居然是這麼意氣風發,身手不凡的男人。李懷遠有些無言,時間真是一把殺豬刀。

終於,他們看到在玉龍雪山最深處的冰蝕湖裡,一道冰柱拔地而起,直插天際。那道陡峭光滑的冰柱裡,一道道光芒在流轉,向周圍輻射著穩定且陰寒刺骨的能量。

不知道為什麼,李懷遠就是感覺到,那裡麵是鬼工球。顯然,四十年前的老榔頭也意識到了。

他與他的目標之間,隻差一泊冰蝕湖。

冰蝕湖是個有點陌生的詞彙,但提到一些地名,可能就顯得不那麼陌生了。吐蕃的聖湖“拉姆拉錯”,劍南的“新海路”,南召的“聽命湖”,都是典型的冰蝕湖。

然而跟雪山和冰川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這是一種非常危險詭譎的地貌。麵積小,湖岸陡,深度極大。尤其如同麵前這個又廣又深的,堪稱名副其實的死亡之湖。

更可怕的,是這座冰蝕湖特有的象征——在這片湖泊的上空,一切能量都是非常惰性的。也就是說,人隻能靠單純的□□力量橫渡這片冰冷深邃的死亡之湖。

老榔頭的臉上還有幾道擦傷,天空映照在這普普通通的男人眼睛裡,顯得那麼乾淨、純潔。他抹了抹臉上的雪花,把脖子上戴著的骨哨整理好,安靜地跳進湖裡。

“昂——”一陣牛吼一般的聲音響起。泛著粼粼瑩白色珠光的細密鱗片在麵前一閃而過,正在冰休克中的老榔頭恍惚之間看到了一隻燈籠大的黃色豎瞳。冰蝕湖中的無名巨獸猛地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嘴,閃電般朝著老榔頭的腿咬下,老榔頭慘叫一聲,猩紅的血水在冰藍的湖水中擴散開來。

他的牙齒還在哆嗦,但已不知道從哪裡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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