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遠忍住想翻個白眼的衝動,沒理他。
瀝青地麵貪婪地吞噬著一切落在表麵的物品,那隻被留在原地的鞋底很快被徹底吞沒。
“這上麵很難行走。”
“你說晚了。”李傑無力的聲音傳來,他的兩條小腿已經沒入地麵,“汙染會教每一個魯莽的家夥做人,這就是蹦下車的福報。”
車廂裡傳來稀稀拉拉的笑聲,隨後好幾隻手伸出去拽住魯莽者的衣領,奮力將他向外拔。
車子被拽得向一側傾斜,“撕拉”一聲,李傑的上衣被撕爛,巨大的阻力傳來,他非但沒有被拔出去,反而越陷越深。
所有笑聲不知在什麼時候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完全拔不出去!”
越野車和李傑都在以一種不容抗拒的速度緩慢下降,瀝青地麵比流沙更凶狠,比沼澤更貪婪。李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緩慢下降,某種難以言說的絕望在空氣裡蔓延。
李懷遠道,“都撒手,我試試。”
氣流攪動,霧嵐在李傑的上方彙聚成倒扣的漏鬥,所有風的觸手緊緊纏繞住他的身體。
李懷遠微微屏住呼吸。
蓄力。
所有氣流勻速向上抬升。
過去總是所向披靡的風暴中,李傑迸發出慘烈的哀嚎。
他幾乎能聽到身體內部肌肉纖維斷裂發出的悶響,骨骼也在嘎吱嘎吱作響,李懷遠覷見李傑慘白的臉色,連忙鬆開。
堪比噸級的力量正從大地深處傳來,死死吸住陷入其中的人或物。
被困的獵物要麼在兩頭的拉扯中撕裂,要麼被徹底拖入地底。
“完全阻止不了地麵的吞噬。”李懷遠扭頭看向張不疑,“有那種能凝固住物體的異能者嗎,比如冰係或者土係?”
“隊裡唯一的冰係異能者已經……”張不疑踟躕道。
“現在恐怕隻剩下一條路。”
張不疑臉色灰敗地看著他,“你是說?”
李懷遠凝重的點了點頭。
要麼舍棄雙腿,要麼被大地徹底吞噬。
可是在這種地方切斷雙腿,動脈被截斷,隻會讓人活生生失血而亡。
怎麼選擇都是死。
蕭恨水道,“剛剛不論用什麼方式拽李傑,他的身體都沒有一絲上升,一直都在下降。”
張不疑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不能猶豫了隊長!再吞下去,人就徹底沒救了。”蕭恨水臉頰也在抽搐。
李懷遠瞥見她的手指死死抓住槍杆,一絲血色也無。
地麵已經吞沒了李傑的雙膝,他在以更快的速度被吞沒。豆大的冷汗布滿他的臉龐,聞言李傑本就慘白的臉更加灰敗,他咬牙,“幫我切斷雙腿!”
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作出決定。
張不疑拍拍李懷遠的肩膀示意他後退,隨後站在車門處拔出唐刀。
“鏘——”
刀身如一泓秋水,雪白冰冷的寒光照亮了張不疑的眼睛,也照亮了李傑的眼睛。
李傑深吸一口氣,笑著對張不疑說,“來吧,隊長!”
話音未落,一抹白練在空中留下殘影。
李傑慘叫一聲,滾燙的鮮血噴濺出去很遠。
張不疑眼疾手快地抓住李傑,將他拖進車裡。
李傑仰倒在座椅上的身體不斷抽搐,即使迅速有紗布和手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