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姑娘朗聲笑道,「不知武兄如何化解。」
龍輝收回 盾守氣團,劍運無回 之勢,倏然猛喝一聲,以劍行霸刀之勢,一擊樸實無華的刀氣猛然劈出,九九八十一道劍影,九大劍花,猶如風中殘燭,被刀氣一掃而滅。
此乃「刀霸」
法訣,亦是萬兵之章的兵器精義之一。
刀者,兵中之霸者也,刀重剛猛,大拙反撲,一刀足矣。
絕招被破,魏姑娘推到五丈開外,重整陣勢。
她臉上絲毫沒有挫敗的沮喪感,反倒是多了幾分興奮,朱唇含笑道:「想不到武兄竟是刀劍雙修之高手,小妹歎服。」
龍輝也是初次使用「萬兵之章」,也很想知道這一章有何厲害之處,當下朗聲笑道:「在下尚有幾手粗鄙的功夫沒使出來,難得有此機會,便請姑娘指教一番。」
聽到龍輝尚有絕技未出,魏姑娘劍心亦感興奮莫名。
龍輝出手了,手中長劍如一條毒龍從洞中鑽出,發出了宏亮猶如撞鐘般得聲音,更帶著刺耳的破空音爆尖嘯,這根本不是劍術,亦非刀招,而是槍法!龍輝手中長劍吐出一道將近一丈的氣芒,遠遠看去竟似一杆長槍,而龍輝則像是騎著戰馬,挺槍衝殺的猛將。
槍尖搖擺不定,或上或下,讓人在瞬間捉摸不定,不知道這一槍是奔著腰來地。
還是奔著腿來的。
槍者,兵中勇者也,開大陣,對大敵,一往無前,前手似管,後手似鎖,把不離腰,力達槍尖。
此乃槍法精義,在戰場上兩軍對壘,人借助戰馬衝刺之力,挺槍殺敵,然而戰馬狂飆,難以回 頭,所以槍術講究一擊必殺,絕無回 頭之理。
在這一刹那間,眾人竟產生了錯覺,仿佛看到一個騎著戰馬朝敵陣奔去的猛將,正是「槍勇」之威。
隻見龍輝在劍陣擂台上迅疾狂奔,絲毫無視腳下劍尖,猶如一匹發飆快馬,手中之劍已不再是劍,而是一杆丈八槍矛。
隻聽見嗚嗚嗚嗚,就好像鬼哭神嚎一樣地聲音,從前麵的槍尖上傳遞出來,其中還夾雜著好像風刀鐵劍的金鐵交鳴之聲。
魏姑娘抽身急退,蓮足輕踏,絲毫不見慌亂之態,任由龍輝槍法如何神勇,就是紮不到她,殺招落空,威力再大也是枉然。
龍輝哈哈一笑,槍法再變,頓時大開大合,時而挺槍刺出,時而揮刀橫掃,既似槍法亦似刀招。
白雲道人瞧得奇怪問道:「禿驢,此人究竟施何種招式,似槍非槍,似刀非刀,偏偏又威力無窮。」
苦海和尚歎道:「這位武施主用的應該是戟法,此種兵器,在戟杆一端裝有金屬槍尖,一側有月牙形利刃,將刀槍之特點結合在一起。但通常是一種儀設之物,較少用於實戰,不過並非不能用於實戰,隻是它對使用者的要求極高。」
戟者,似槍非槍,似刀非刀,兵中狂者也。
可刺可劈,大開大合,以攻代守,不取敵之性命,誓不回 頭。
龍輝手中利劍舞得大開大合,猶如一柄方天畫戟,橫掃八荒六合,魏姑娘輕功雖是靈動,但卻被勁風逼得左支右拙,甚是狼狽,不過多時,她已是秀發淩亂,香汗淋漓。
激鬥多時,龍輝看準魏姑娘的一個破綻,猛地一個橫掃千軍,隻聽碰的一聲,金鐵交鳴,魏姑娘被龍輝打出擂台,而龍輝手中長劍也隨之斷成兩截。
台下頓時鴉雀無聲,除了不相信天劍穀弟子被人打下擂台之外,更多的是不忿這醜八怪竟打贏了擂台,這也就意味著那位嬌滴滴的魏姑娘要下嫁於這醜漢。
所有人仿佛覺得時間上最美好的事物,受到了破壞和摧殘,要不是顧忌這醜漢的身手,恐怕下麵的人都要一擁而上,將這隻懶蛤蟆打成肉醬。
魏姑娘愣愣地站在台下,臉上一陣酡紅,呼吸有些淩亂,雙臂一陣酸麻。
龍輝雖然打贏了擂台,卻是心亂如麻:「糟了,這趟玩出火了,打贏了擂台難道真要娶她。雖然這姑娘生得極美,但是冰兒那邊怎麼辦,不行不行要是讓她知道我在她眼皮底下偷吃,還不把我皮給扒了。一定要想個法子……我真是笨啊,我現在打扮得這麼醜,人家這個俏姑娘怎麼可能看得上我,若不是因為有言在先,恐怕她早就翻臉離去了,對了隻要想到一個借口,能令她有台階可下,這事就可以不了了之。」
龍輝思緒萬千,瞧了一眼手中斷劍,頓時靈機一動道:「在下兵刃已斷,此局便做平手而論吧。」
心想我都這樣說了,姑奶奶你總該滿意了吧。
魏姑娘道:「武兄修為本在小妹之上,小妹隻是仗著手中神兵才擊斷武兄兵刃,這場比試是我輸了。」
此話一出,全場轟動,一朵鮮花即將插在牛糞之上,人人皆感心痛無比。
龍輝差點沒氣暈過去:「這算什麼,姑奶奶,我現在這麼一副醜樣,你居然也看的順眼!」
紫衣童子小臉陣紅陣白,低聲道:「姐姐,這人如此醜陋,你不能嫁給他……」
魏姑娘厲聲道:「小弟住嘴,江湖兒女言出必踐,不守諾言者皆被世人唾棄,你想叫我們天劍穀世代蒙羞嗎?」
紫衣童子撇嘴道:「就算這樣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啊……」
魏姑娘哼了一聲,不再理會自己小弟,轉頭道:「白雲、苦海兩位師兄,小妹既然敗於武兄,便依諾下嫁武兄,還請兩位師兄做個見證。」
龍輝心頭咯噔一跳,這回 可搞大了,這小妞竟將佛道兩門給牽扯進來。
白雲道人嗬嗬笑道:「既然師妹尋得如意郎君,為兄也甚是高興,隻是於穀主那邊該做如何說法?」
魏姑娘笑道:「家母那邊小妹隻有說法,隻是不知武兄願不願意與小妹一同返回 天劍穀?」
她這話顯然已經鐵了心要嫁給自己,飛來豔福,龍輝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比武招親就這麼結束了,一個鮮花似的美人兒竟要嫁給這麼個醜漢,眾人都憤憤不平,但看這魏姑娘的架勢,顯然已是心意已決,但礙於天劍穀的威名,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各自散去,本是熱鬨非凡的泰山此刻變得十分冷清。
白雲道人與苦海和尚本是要勸魏姑娘回 去,但如今已經塵埃落定,兩人又是方外之人,對於男女之情也不便多說,寒暄幾句後便匆匆下山去,隻留下魏氏姐弟還有麵黃肌瘦的「吳天龍」。
對於這個「準姐夫」
紫衣童子甚是不喜,一直都沒給過他好臉色。
魏姑娘則依舊是那副溫婉微笑的表情,目光幾乎沒離開過龍輝那張醜臉。
龍輝被她看得渾身都不自在,乾咳幾聲道:「魏姑娘,你看那事能不能就這樣作罷……」
魏姑娘笑吟吟地道:「武大哥所言何事?」
龍輝支吾了半天道:「就是咱們的婚事!」
魏姑娘皺眉道:「為何作罷,難道武大哥覺得小妹配不上你嗎?」
龍輝尷尬地搖頭道:「非也非也,隻是……我配不上姑娘。」
紫衣童子嘟囔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魏姑娘狠狠白了他一眼,嚇得這小孩子不再說話。
魏姑娘抱歉地笑道:「武大哥,莫怪,家弟年幼不懂事。武大哥為人仗義,武藝高超,實乃小妹之良配。方才小妹也說過了,本相非相,相貌容顏不過一張臭皮囊,何必介懷。」
龍輝道:「姑娘,我們才認識不久,互相之間認識不深,而且我連姑娘芳名都不知道,如此談論婚姻大事豈非太過兒戲?」
魏姑娘哦了一聲道:「是小妹糊塗,談了這麼久也沒將名字告之。小妹姓魏,雙名雪芯,家母乃天劍穀穀主,這位是我胞弟魏劍鳴。」
紫衣童子大吃一驚,姐姐連閨名都告訴對方,看來是鐵了心要嫁給這個醜八怪了。
他知道這個姐姐,看似溫婉柔情,但實則是外柔內剛,認定的事絕不會更改,其倔脾氣一上來,就算是母親也敢頂撞,而且誰要是敢觸其黴頭,那個人絕對要倒大黴,此刻他心裡隻有不忿和氣惱,卻不敢再多說一句。
龍輝差點沒被這魏雪芯氣得吐血三鬥,隻得再找借口:「魏姑娘,你出身名門,武某隻是一介匹夫,你對我一無所知,若我是邪道中人,你豈不是引狼入室嗎?」
魏雪芯笑道:「武大哥能說出這般話,就證明你非邪惡之徒,邪人哪有自爆身份的道理。」
龍輝氣苦道:「你就不怕我這是欲擒故縱之計嗎?」
魏雪芯笑道:「武大哥真會說笑,且不說你不是邪魔外道,就算你是小妹也不會認不出來。你可知道小妹自幼研習劍道,早已練成劍心,雖不能預知過去未來,但辨彆忠奸,分清黑白還是可以的。從我第一眼見到武兄其人,就知道武兄乃忠義之輩,雖其貌不揚,但卻是古道熱腸,若不然也不回 將獨門藥方告知王平。」
龍輝幾乎快要哭出來了,思忖道:「什麼狗屁劍心,難道和冰兒那個什麼心神八法一般,能看透人心?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趕緊放我走吧,要不然待會冰兒來了,我不死也得脫層皮!」
龍輝把心一橫,默運戊土真元,腳下土壤瞬間鬆軟,再施土遁之法,潛到地下,逃之夭夭,隻留下目瞪口呆的魏氏姐弟。
「我就不信你還能掘地三尺,老子明天再上山,就不信甩不掉你這小娘皮。」
龍輝以土遁之法逃到山下,坐在一塊石頭上罵罵咧咧地道。
第二天,也就是十月初七,天還沒亮,龍輝再次登上泰山,由於怕遇上魏雪芯,他不敢走大路,仗著戊土真元護體,可駕馭泰山之土氣,不畏險峻,專走陡峭山路走。
總算再次登上泰山之巔,龍輝左顧右盼,絲毫不見楚婉冰或者楚無缺的身影,思忖道:「或者他們還沒來,我就再多等一陣子。」
「武大哥,早啊!」
清亮悅耳的聲音響起,叫龍輝驚出一身白毛細汗,回 頭一看隻見魏雪芯俏生生地站在一顆五人多高的巨大岩石之上,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這次卻不見魏劍鳴,隻有她孤身一人。
龍輝乾笑了幾聲,道:「魏姑娘早啊,你怎麼也在這裡,真是好巧啊。」
魏雪芯笑道:「雪芯是在此觀賞日出的,泰山日出,天下聞名,到了泰山豈能不觀賞此等雄奇美景呢。」
龍輝不知說些什麼,隻得傻笑一通。
魏雪芯笑道:「武大哥不如也來一起觀賞此等美景吧。」
說罷抱膝坐於岩石之上,期待地望著龍輝。
龍輝哪敢忤逆這小姑奶奶,心想:罷了罷了,看完日出你趕緊下山吧,可彆叫冰兒看見啊。
於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站在岩石旁邊。
魏雪芯嬌笑道:「武大哥,這塊石頭叫做‘觀日台’,隻有在上麵才能看得清楚,你站在下麵什麼都看不到,還是坐到上邊來吧。」
登上觀日台,龍輝在距離魏雪芯三尺之外坐下,心中暗自祈禱,希望楚婉冰彆出現這麼快,等這姑奶奶下山後再出現,不然他真得跳泰山了。
東方天際出現了魚肚白,即柔和,又是光潔。
不斷地擴大,仿佛要淹沒群山似的。
雲層底層則微露著淡紅色,四周的雲也發白了。
突然,從墨藍色雲霞裡矗起一道細細的弧線,紅得透亮,閃著金光,「好美啊!」
魏雪芯感歎道,隻見她美目迷離,俏臉沐浴著一層金燦燦的光暈,也不知道是朝陽為她增添麗色,還是她的存在使得朝陽多了幾分嬌豔,她猶如跟著天地融合在一起,難以分辨。
一會兒,那淡紅色加深了,範圍越來越大,把鄰近的雲也照得發亮。
這時,東方的天空發紅了,在重重疊疊的峰巒的最東端,紅得最濃,最豔,好像正燃燒著大火,而且在蔓延擴大。
就在這一刹那間,那紅綢帷幕似的天邊拉開了一個角,出現了太陽的一條弧形的邊,並且努力地上升著,變成了一個半圓形,就像剛剛從鐵爐裡夾出來的燒得通紅熾熱的鐵,而且放著強烈的光,把周圍的紅綢帳幕撕得粉碎。
兩人的眼睛被這強光刺激著,微微感到疼痛,可仍然盯住它,就像怕它跑掉似的。
那半圓形不斷上升,越來越圓,像一個火球在天邊跳動著,最後終於掙脫了地麵。
接著一片霞光四射,隻一眨眼,如輪的旭日躍升而出。
先是一角、半圓、全圓,刹時萬道金光投向大地,山林亮了,幽穀亮了,溪水也亮了,四野青翠欲滴。
魏雪芯突然發出陣陣銀鈴一般的脆笑,緩緩站起身來,展開雙臂,使其整個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下,那窈窕的嬌軀猶如塗上了一層近粉,華貴而又神聖,衣裙秀發隨著山風而飄舞,猶如這泰山的神女一般,聖潔無暇,仙靈動人。
龍輝頓時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太陽是為了魏雪芯而生起,為了照出她那絕代容顏而存在,整個泰山在這一刹那都成了她的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