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魏雪芯笑吟吟地站在前方等著龍輝。
這些天內,魏雪芯就像影子一般跟在龍輝背後,但當龍輝愁眉不展之時,她便會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等候。
龍輝對這少女亦感幾分無奈和愧疚,這些天也不再躲避,任由她在背後跟著。
走到昔日好友府邸之前,龍輝再吃一驚,偌大的莊園如今已是荒涼一片,大門貼著兩張封條。
龍輝一陣悲怒,抓住一個過往的行人厲聲問道:「黃府為何會被人查封?」
那人被龍輝淩厲的眼神一掃,渾身哆嗦,乖乖地說出了實情。
原來當日黃歡替龍輝說話,因此被扣上了一頂「幫凶」
的帽子,不但被抄了家,而且家中男子被發配邊疆充軍,女子則淪為官妓。
此刻怒火已經燃至頂峰,龍輝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四周氣流隨著他的怒火而變得灼熱起來:「他媽的,這一切的元凶都是昊天教……今生今世不滅昊天,我誓不為人!」
一聲怒吼震徹雲霄,龍輝發瘋似地狂奔而去,也不知道朝那個方向而去,也不知道奔了多久,龍輝竟又回 到龍府遺址,那片荒涼之地再次挑起心中悲痛與怒火,龍輝再也忍受不住,發瘋似的四周發泄,其掌力雄厚無匹,掌風所過之處地裂石碎。
化掌為拳,龍輝猛砸地麵,其拳力剛猛雄厚,每打一拳地麵便會凹下一塊,而且在方圓百丈之內皆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動。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地麵的坑越來越大,凹陷也是越來越深,龍輝心中的悲苦隨著發泄了大半,漸漸恢複了清醒,隻見自己竟跪在一個寬達三丈方圓,深達八尺的大坑內,自己這麼一通發泄竟在地上打出來這麼一個大坑。
突然手上一陣刺痛傳來,回 神一看,兩隻拳頭竟已是血肉模糊,任熚涮焓槿綰紊衩睿龍輝畢竟是血肉之軀,這般不要命的砸地,哪有不受傷的道理,若非他筋骨和皮肉都受到天書前六章的淬煉,此刻兩隻手早就廢了。
一聲輕歎,一陣芳香,回 頭一看竟是魏雪芯。
隻見她愁眉深鎖,一言不發,緩緩蹲在龍輝身邊,從懷裡掏出一條雪白手絹,刷地撕成兩半,替龍輝包紮雙手。
整個過程一眼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龍輝受傷的雙手。
倏然,龍輝感到手背一陣冰涼,點點淚珠低落而下。
龍輝歎道:「魏姑娘,你在這裡待了多久了?」
魏雪芯用手指拭去眼角淚水,低聲道:「一個多時辰了,從你開始發瘋地打地麵開始,我就在這啦,我本來向阻止你的,但不知為何,我那時候胸口很痛,痛得幾乎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傷害自己。」
龍輝心頭一陣愧疚,柔聲道:「對不起,魏姑娘,讓你擔心了。」
魏雪芯嗯了一聲道:「你的仇人是昊天教嗎?」
龍輝想起自己剛才情緒過於激動,說出了一些真話,隻得無奈地點頭道:「是的,這裡本來是一座很大的莊園,但如今變成這幅摸樣,就是拜昊天教所賜。這裡的主人與我關係匪淺,所以我一定要報仇!」
魏雪芯道:「昊天教乃中原正道之大敵,但要想拔掉這根毒刺,光靠你一人是不行的。不如你跟我回 天劍穀吧,我娘親對昊天教也是恨之入骨,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龍輝奇道:「天劍穀主與昊天教有何仇隙?」
魏雪芯神色一黯,低聲道:「我娘親的師兄就是被昊天教的二護法鬼幽所害。」
龍輝歎道:「據我所知,鬼幽在三個月前已經死了!」
魏雪芯啊了一聲,不可思議地看著龍輝,驚道:「不可能,我們沒有受到此類消息。」
鬼幽就是死在自己麵前,龍輝當然不會說出鬼幽傳功一事,隻是說了個大概:「鬼幽為了私吞天穹妙法,被昊天教內部處死了。」
魏雪芯咬了咬下唇,哼道:「死得好,惡有惡報!」
嗖地一聲,三道身影出現在跟前,正是成淵之身邊的三大書童易秋、文論、慎言。
龍輝每砸一拳皆有萬鈞之力,猶如巨錘砸地,聲音驚天動地,而且還砸了一個多時辰,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易秋看了看地上的大坑,心生疑惑拱手行禮道:「在下學海儒門弟子易秋,不知兩位朋友如何稱呼。」
自從成淵之死後他們三人的身份也不再隱瞞,直接自報門戶。
魏雪芯落落大方地回 禮道:「小妹姓魏,天劍穀穀主於秀婷便是家母。」
本來三人還有些懷疑,但看魏雪芯氣質脫俗,風度卓越,再加上身後背負的那口神兵歲月劍,頓時信了七八成。
天劍穀這三個分量可不輕,再加上一個穀主千金的身份,三大書童哪敢怠慢,趕緊行禮。
慎言看了一眼龍輝,奇道:「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龍輝此刻化裝成一個中年儒生,而且身材也因為修煉熚涮焓楸淶酶嘰笮磯啵故而三人沒有認出他來。
龍輝尚未說話,便聽魏雪芯道:「這位是小妹的未婚夫婿,吳天龍。」
三大書童頓時瞪目結舌,龍輝也是差點暈過去,這小丫頭似乎鐵了心了,現在逢人就說他是自己的未婚夫。
龍輝咳了一聲,打斷魏雪芯的話,故意轉移話題:「在下姓武,名天龍,昔日曾受到龍府海生公恩惠,日前聽聞恩公血脈慘遭屠戮,故前來一探。方才看到龍府慘狀一時難以控製情緒,便做了出格之舉,並非有心褻瀆死者。」
龍輝把爺爺的名頭搬了出來,反正受過爺爺恩惠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隨便找個報恩者的身份想來也不回 引人懷疑。
文論拱手道:「兩位朋友遠道而來,還請到寒舍一坐,也讓吾等以儘地主之誼。」
魏雪芯轉過頭望著龍輝,似乎在等他拿主意,那模樣簡直就像一個乖巧的小媳婦,龍輝不敢接觸她那清澈的雙眸,心想與這三人接觸一下,或許能了解多些情報,於是便點頭答應。
遼東之地,乃中土極東之所,北接大漠草原,東連高羅、新麗等國,其土地肥沃,物產豐富。
所以曆代皇朝對此地都十分重視,並在遼東設下九大重鎮,以報遼東安寧,牧州,乃遼東腹地,其地勢險要卻是各大重鎮互相連接的畢竟之路,如同一把鉗子同時扼住其他八大重鎮。
崔家家主雖在帝都任職,但家族根基卻在牧州,其勢力遍布整個遼東,甚至連遼東守軍也有一半將領是崔家子弟。
而裴家的根基則在河東,北臨鐵壁關,南接帝都玉京,西麵便是通往西域的畢竟之路玉陽道,可謂是帝都的最後屏障。
牧州崔家府邸,深院內堂,一名白發老者端坐與主位之上,神情凝重地看著台下眾人。
「你們倒是說說看,此事該如何是好?」
白發老者正是崔家的老祖宗,崔蝶的爺爺,崔永峰。
崔老爺子早在二十年前已將家族大權移交給兒子崔遠平,也就是崔蝶的父親,早已不管家族之事,但如今出了一件大事,稍有不慎整個家族便會覆滅,所以召集家族三代內的核心子弟工商對策。
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道:「父親,裴國棟那老狐狸既然敢支持齊王爭奪皇儲之位,那咱們也支持另一個皇子爭儲。」
此人正是崔遠平的胞弟,崔遠誌。
崔老爺子瞪了他一眼道:「支持你個屁,崔家祖訓:子孫永不涉皇儲之爭。這皇儲之爭事關重大,稍有差池便會粉身碎骨。本來齊王就是眾多皇子中最為出色的一個,如今得裴家支持,實力更是如虎添翼,穩壓其餘皇子一頭,我們上哪找一個能跟齊王抗衡的皇子!」
崔永峰的一個孫子崔煊毅,也是崔蝶的同胞哥哥,開口說道:「爺爺,孫兒以為當今皇子中,宋王為人仁義,恭謙有禮,滿腹經綸,可與齊王爭一日長短。」
崔永峰略一沉思道:「恩,宋王確實是不錯人選,宋王聰慧,家臣皆是飽學之士,但他在軍中並沒有什麼地位。不像齊王,十六歲便到軍中磨練,此後更是到鐵壁關戍邊,在與鐵烈蠻族的交鋒中,曾多次身先士卒,斬殺敵將,深受士兵愛戴,就連楊燁那個冷麵人都對他讚賞有加。」
說起楊燁二字,崔家眾人臉上都不由浮現起一絲崇敬之色。
虓勍督帥,軍神楊燁,乃中土軍隊中的一個不可超越的神話,一個絕對的鐵血軍人,帝國之棟梁。
在他出道之前,鐵壁關終日受到草原蠻族鐵烈的侵犯,還有還幾次被鐵烈打攻破。
三十年前,三十萬鐵烈騎兵連同二十萬大漠及西域多族聯軍,共合五十萬大軍,一舉攻破鐵壁關,再破河東裴家防線,直取帝都玉京,震驚天下。
玉京被外族聯軍整整圍攻了三個月,恰巧當時中原遭逢水患,赤水河、楚江兩大流域同時洪水泛濫,不但萬民受害,就連勤王大軍亦受阻撓,寸步難行。
正當天下以為龍庭失守之際,以為年滿雙十的少年將軍率領一支奇兵越過重重天災,直奔帝都。
那少年將軍便是當時的西州節度使楊軒之子,當時楊軒因重病撒手西歸,楊燁接到勤王號令,放下老父喪事,欲點起西州十萬大軍入京勤王,但由於其年紀尚輕,父親的舊部皆不服其統率,都已各種理由推脫拒不出兵。
楊燁一怒之下,召集三千近衛隊,力排眾議,直撲帝都。
為了加快行軍速度,楊燁命令士兵拋棄一切輜重補給,全速急行軍。
遇上洪水泛濫之處,楊燁也不改道,強行渡河,雖節省了時間但也傷亡慘重,三千人馬到達帝都外圍之時隻有不到一千五百人。
異族聯軍根本沒將這隻傷疲交加的殘兵放在眼裡,誰知楊燁竟率領這一千多人衝入敵陣,楊燁身先士卒,一杆虎牙破軍戟橫掃八方,手下將士受主將勇武之感染,無不以一當十,無不奮勇殺敵。
激戰中楊燁發現鐵烈大汗帥旗所在,調轉槍頭奔殺過去,連殺大汗手下十大高手,再一槍刺死鐵烈國師,也是當時塞外第一高手的瓦敦摩耶,最後生擒鐵烈大汗。
主帥被擒聯軍頓時大亂,玉京守軍趁勢而出,與楊燁大軍裡應外合,重創異族聯軍,從而解除帝都之圍。
楊燁也因此名聲大噪,皇上親自封其為虓勍督帥(注:虓為虎吼,勇猛之意。
勍為強大之意),命其統率各路勤王大軍,乘勝追擊異族敗軍。
楊燁當仁不讓,結果兵權,率領各路勤王之師反攻大漠,反攻之時,楊燁下了絕殺令,不留俘虜,見人就殺,隻要是異族之人通通殺掉,此等極端手法也遭到朝中大臣非議的,也因此讓鐵烈逃過一劫,沒被連根拔起。
雖是如此,楊燁之名威震中原與塞外,異族蠻夷隻要一聽到楊燁之名,就連小兒也不敢夜啼。
這三十年來,鐵烈雖已恢複元氣,但卻不敢靠近鐵壁關百裡之內,就因為鐵壁關守將乃虓勍督帥,軍神楊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