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內候命的恒軍朝著袁齊天圍殺而至,隻見袁齊天麵露不耐神色,罵道:「小嘍囉給我滾開,大爺我砸掉那個勞什子陣法後還要回 去喝酒呢,彆浪費我的時間!」
說罷手中鐵棍朝著周圍來了一個橫掃千軍,一股難以言喻的浩大巨力油然而發,十丈方圓之內的恒軍無一不被這股雄力打的骨肉儘碎。
袁齊天棍法再變,隻見他將棍子高高舉起,然後朝著地麵狠狠砸去,霎時地動山搖,周圍的房屋紛紛倒塌,地上也被他砸出一個寬達二十多丈、深達三五丈的大坑,看到如此驚世駭俗的神力,陸乘煙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氣,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城牆會忽然倒塌一大片,敢情是這個邋遢男子用鐵棍砸出來的。
僅僅兩棍打下,恒軍便傷亡兩三百人,要是他再多打幾棍,這裡哪還有活人?幸存的恒軍無不被此妖凶威震懾,嚇得雙腿哆嗦,無一敢動。
袁齊天嘿嘿笑道:「隻要你們給我老實呆著,我就不會傷害你們!」
說罷扛起鐵棍,大大咧咧地踏著滿地的屍骸前進。
他所過之處,恒軍皆不由自主地讓路,任其大搖大擺地走入城內。
鐵如山氣得白胡子發抖,恨不得親自上陣,即便拚了自己這把老骨頭也要阻止袁齊天,但此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此人揚長而去。
就在此刻,兩道蓋世劍芒忽然射出,袁齊天眉頭一揚,氣鼓鼓地道:「晦氣,想不到佛門的那個女流氓臭尼姑被老二纏住,想不到還有你們兩個男流氓!」
說話間鐵棍一揮,將劍芒擊碎。
「臭乞丐,你說誰是流氓呢!」
任平凡手握儒門名刃——君子意,劍行正大光明之勢,直劈袁齊天。
另一側,昆侖子手持道宗玄鋒——白虹刖,腳踏八陣,劍行兩儀,劍快、身快、招更快,欲破袁齊天的不壞之軀。
隻見袁齊天真氣默運,身軀堅韌如鐵,無視昆侖子白虹刖之鋒銳,以肉身硬擋,卻也是毫發無傷。
而雙手揮棒,一棍掃開任平凡的劍氣。
「豈有此理,你們兩個不要臉的貨!」
袁齊天罵罵咧咧地道,「兩個打一個,這種混賬事都做得出來,還敢說自己不是流氓!」
任平凡臉色一沉,冷笑道:「任某一生光明磊落,豈會以多欺少,是牛鼻子要多管閒事。」
昆侖子聽後差點沒跟他打起來,心中暗罵道:「書呆子真是夠呆,現在鐵壁關正值生死存亡之際,你還跟這臭乞丐講什麼光明磊落。」
「臭乞丐,任某跟你單打獨鬥!」
袁齊天冷笑道:「你這窮酸穿得也不見比我號多少!單打獨鬥,你是我的對手嗎!」
一聲輕蔑冷笑,鐵棍如狂風掃落葉般朝著任平凡蕩去,猶如萬古妖神降臨,力拔山河。
任平凡長嘯一身,君子意鋒芒再現,浩然劍氣蘊含偏雅儒風,式破風雲翻浪海,力摧天地撼神威。
這正是任平凡獨門絕劍——墨塵七行,劍意以儒家書法為本,劍招路數勢走書行墨舞,更含儒門典籍之精義。
在紫陽玄功的推動下可單使亦可連貫,乃至舞而有韻、生生不息。
首路劍訣,鯤鋒吐納。
劍意取自傳說中的鯤魚,儒家曾有一部名為《魚龍篇》的典籍乃是記載這種萬古神獸,相傳鯤魚每次吸水便會讓海麵下降,而每次吐水便是巨浪翻滾之時,其威勢何等宏大。
這路劍訣一經施展,其劍意宛如鯤魚吐納,磅礴大氣,更掀驚濤駭浪上古妖神諦鴻的絕學元古大力,隨手一擊都有萬馬奔騰之威勢,袁齊天此刻以此神通揮舞鐵棍,更是神鬼莫敵,天地動容。
麵對如此強敵,任平凡手中君子意毫無畏懼,劍訣「鯤鋒吐納」迎而戰之,一身無謂的膽,此刻更作驚濤怒浪,要翻頂天狂嘯!隻聽轟然一聲巨響,劍氣激蕩,棍法淩亂。
儒者身形不穩,接連後退;妖神麵色微白,卻始終穩若泰山,半步未退,首度交鋒竟是任平凡力弱一籌。
昆侖子暗罵:「笨蛋,那乞丐的力氣可謂天下無雙,你這書呆子還跟人家拚力氣,豈不是自討苦吃嗎!」
袁齊天哈哈大笑道:「痛快,還從來沒有人敢正麵接我一棍,你這書呆子是第一個,來來,咱們再來!」
說罷一個跨步上前,掄起鐵棍朝著任平凡打去。
任平凡剛才與他硬拚了一招,渾身氣血幾乎逆流,整條手臂都不住發抖,就連君子意也差點被打折,如今看到袁齊天一棍掃來,那還會跟他硬碰,使了個身法便躲了過去。
一旁的昆侖子見狀,暗鬆一口氣:「總算你這書呆子不傻,還知道躲閃。」
袁齊天未打中任平凡,臉上甚是不悅,罵道:「縮頭烏龜,剛才還說要跟我單打獨鬥的,現在就沒膽了!」
任平凡回 身刺了一劍,冷笑道:「誰說的單打獨鬥就要像頭蠻牛一樣,比力氣,鬥狠?殊不知比起鋒銳,攻其不備才是兵法首要。」
袁齊天罵道:「去你奶奶的,打就打掉什麼書包!」
說罷,一根鐵棍舞得滴水不漏,層層疊疊的棍影籠罩四麵八方,將任平凡困在其中。
「不好!」
昆侖子心憂任平凡狀況,一步搶在任平凡跟前,提元納氣,一劍裂九霄,沛然道氣直衝戰圈,運化兩儀轉消鐵棍雄勁。
雖然化解袁齊天的勁力,但昆侖子也覺得雙臂酸麻,不由暗吃一驚道:「這乞丐手中那條鐵棍究竟有多重啊,我的劍鋒剛碰到棍子就覺得沉重厚實……」
袁齊天見昆侖子加入,頓時惱怒道:「死牛鼻子,剛才明明說好單打獨鬥,你竟然出爾反爾,真不要臉!」
昆侖子啐道:「說跟你單挑的是書呆子,道爺我可沒說什麼!」
任平凡氣道:「你少插手,我跟臭乞丐的決鬥輪不到你多事,快閃開!」
昆侖子聽得腦門青筋暴漲,喝道:「閉嘴,要不是我出手,你早被臭乞丐用棍子砸成肉泥了!」
任平凡哼道:「少自抬身價,剛才我正想破招,你就過來參一腳,若不是你壞我好事,我早就一劍削掉這乞丐的臭頭了!」
昆侖子懶得跟他廢話,說了一句:「廢話少說,看看誰先劈下那顆乞丐臭頭!」
說罷也不等任平凡意見,仗劍搶先進攻。
任平凡不甘落後,也隨即揮劍逼殺袁齊天,兩個鬥嘴慪氣的人,竟聯袂合擊妖族大長老。
「他奶奶的,不要臉的臭流氓!」
袁齊天大罵一聲,掄起鐵棍打了過去。
霎時一棍鬥雙劍,巨妖戰儒道。
激戰正酣,袁齊天忽然大喝一聲,本源妖形赫然浮現,竟是一頭黃金巨猿,露出本相的巨妖頓時精神抖擻,一杆鐵棍耍的虎虎生風,磅礴大力逼得雙鋒一時難以近身。
倏然袁齊天招式再變,背後的巨猿竟想有了自主意識般,朝著昆侖子撲去,而袁齊天本人卻一棍劈向任平凡。
「物外化身?」
儒道雙鋒心頭巨震,自知此戰再難保留,於是急催內元,立時極招上手!任平凡劍招回 旋急轉,再施「墨塵七行」,以劍為筆畫寫出一副「春蠶吐絲」的丹青圖。
劍招一開,無儘劍氣就如同萬千蠶絲般層層圍繞而上,不斷地消磨困鎖袁齊天的棍勢。
此招與道門的太極盤絲手有著幾分異曲同工之處,皆是以纏繞回 旋的手法消磨對手的攻擊,但春蠶吐絲卻是以劍氣形成蠶絲,不但可以消磨對手勁力,還能藉此反傷對手。
另一方麵,麵對袁齊天的巨猿分身,昆侖子劍劃八陣,祭起「先天絕卦」中的離卦——離日丹火,先天絕卦對應八種卦象,故而蘊含八種不同屬性的自然真元,威力無窮,而昆侖子將卦象融入劍法之中,更是增添威力。
這離日丹火便是離火之卦,此刻以施展,霎時八方火氣滾滾湧來,凝於劍鋒而不散,那柄白虹刖仿佛剛出爐的烘爐鐵,灼熱通紅,隻見昆侖子在揮灑間,火焰之威融入劍氣之內,無數道火焰劍芒射向巨猿妖相。
儒者鬥齊天,道者戰巨猿,袁齊天以一敵二依舊不落下風,眨眼間雙方已然激戰了五十回 合,卻依舊難分勝負。
袁齊天不由有些急躁,元古大力瘋狂催動,氣流鼓蕩,空間幾乎都被粉碎。
眼見對手越發犀利,儒道雙鋒招式再變。
任平凡劍鋒揮灑,使了一招「竹蘊十德」。
在天下讀書人看來,竹子乃是大德之物,曾有儒門先賢寫下了一篇《竹頌》,讚頌竹子的正直、奮進、虛懷、質樸、奉獻、卓爾、善群、性堅、操守、擔當,共十種美德。
這一劍式不但暗含十種變化,亦有十層勁力,而且更將竹之十德融入劍意之內,讓劍招更加玄妙。
昆侖子豈會讓任平凡專美,劍式輪轉,退離卦,起巽卦,一式「巽網驕風」,引來狂風助陣,疾行劍網力鬥沉穩神力。
劍氣融入巽風之中,猶如無形之風,幻化出千兵萬刃,在巨猿身上削割劈砍。
以一敵二,袁齊天雖未落下風,但被儒道雙鋒連番纏鬥,心中更是氣惱,罵道:「豈有此理,老子再出一招,如果還打不死你們兩個混蛋,老子就不打了!」即便單打獨鬥,袁齊天雖能穩勝兩人之一,也得費上一輪手腳,更何況以一敵二,雙方要分出勝負最少也得五百招之後。
聽聞袁齊天挑釁,昆侖子並未動怒,隻是冷靜地思索道:「這乞丐生性慵懶,從不做麻煩事,隻要小心應對,擋住他下一招,大有可能把他氣走。」
袁齊天口吐狂言後,長嘯一聲,音波如雷,霎時神鬼震驚,方圓百裡之內人人皆感到耳膜刺痛,修為弱小的士兵被直接震死。
隻見四周氣流正圍繞袁齊天旋轉起來,大地亦在不斷顫抖,手中鐵棍正不斷吸納流轉的氣息,隻待雷霆一擊。
昆侖子心知此招不凡,不敢怠慢,白虹刖斜向指天,一劍起雙卦——坎卦、艮卦同時上手。
坎卦屬水,正所謂天下至柔莫若水,元古大力至剛至大,雄後沉穩,這一水卦便是要以柔製剛,消磨對手雄力,而艮卦為山,山勢亦是雄厚沉穩,此卦用意便是要以厚實之力鞏固陣腳。
如此一來,昆侖子身形沉穩,劍式至柔,這般剛柔合一的策略,昆侖子有十足信心接下袁齊天的最後一招。
而另一邊,任平凡卻采取不同的做法,劍鋒遙指袁齊天,劍氣隱而不吐,顯然是一副隨時進攻的架勢,昆侖子見狀不由暗叫一聲好。
任平凡雖常與昆侖子鬥嘴,但卻是深知對方習性,他看出昆侖子要采取守勢,於是乾脆身先士卒,準備以快疾劍路攻擊袁齊天,雖不一定能給這個邋遢鬼造成損害,但起碼可以消磨他的銳氣,為昆侖子減輕壓力。
袁齊天雖未出招,但看到這兩個冤家死對頭的架勢,便已猜到了幾分,不由罵道道:「豈有此理,你們兩個死對頭怎麼這般默契。先是書呆子攻我幾劍,就可以耗去我三分銳氣,接著用個水卦化解我五分勁力,最後以山卦穩守防線,消磨掉最後兩分力道,媽的,我這一招就算打出也是無功而返,而且就連他們一根寒毛也打不掉。真是豈有此理,兩個打一個,你們居然還能這麼無恥,用這種無賴的打法,真不愧是三教流氓!」
昆侖子不禁莞爾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還打不打?」
袁齊天搖頭道:「你們都兩個打我一個了,不能用這麼無恥的打法!你們要全力跟我對上一招,大家都不許防守,這才英雄好漢!」
此話一出,就連觀戰的鐵如山和陸乘煙都差點笑出來,這邋遢大汗雖神武過人,卻說出此等不著邊際的話,確實叫人難以想象。
任平凡哼道:「這叫策略,兩軍交戰,無所不用。」
袁齊天聽後,抓起腰間的酒葫蘆咕咕地連喝數口烈酒後,抹了抹嘴問道:「你們真要這麼做?」
任平凡堅決地道:「廢話,我們想怎麼打是我們的事,你也大可不必遵守最後一招的約定,與我們繼續大戰,反正你也不是什麼守約君子。」
袁齊天把酒葫蘆係在腰間,大大咧咧地道:「屁話,如果再打下去,最少也得五百多招才能分勝負,再打五百多招,還不累死我啊!老子不打了!」
說罷將鐵棍抗在身後,轉身便走。
這一舉動,差點沒把激戰中的三族高手氣得吐血,燹禍急忙出言製止道:「老大,你不能就這樣走了,否則妖後娘娘怪罪下來,吾等都承受不起。」
袁齊天呸道:「她愛怪罪就怪罪,反正老子現在拍拍屁股走人,她也找不到我,最多就拿你們出氣,關我屁事啊!」
燹禍知道這個大長老我行我素,獨來獨往,從不管什麼族規,隻求自由自在,而且性子古怪,還身負驚世神通,根本無人能管也無人敢管。
燹禍此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要是惹怒了這個瘋子,說不定他會衝過來給自己一拳,唯有乾瞪眼的份。
就在眾人被袁齊天氣得哭笑不得之際,忽聞一道悅耳媚聲降下:「袁師兄,可否聽小妹一言!」
此言一出,袁齊天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雙足駐地,步伐頓止。
言語輕柔溫和,讓人身心皆酥,骨骸儘軟。
聲消音止,眾人聞到一道若有若無的幽香飄來,鑽入鼻孔,醉人心扉,想用力呼吸,將這股香氣儘數吸入,卻發現什麼都沒有,隻有在平靜呼吸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這股醉人的香氣。
而一察覺到這股香氣,卻又忍不住大力呼吸,如此一來便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就像有種美好的事物從眼前飄過,想伸手去抓時卻又抓不住,當放下手的時候,那件美好的事物又從眼前飄過,這是一種讓人心癢難耐的感覺。
出塵婀娜的身軀緩緩飄入鐵壁關,無論是鐵烈還是恒軍都同時停止了呼吸,手中兵刃不由自主地紛紛落地,現場除了兵刃落地的聲音,就隻有紊亂不安的心跳聲……
饒是見多識廣,行將就木的鐵如山此刻也是目瞪口呆,而陸乘煙更誇張,也不知中了什麼邪似的,竟不由自主地吟詩道:「盈盈淺笑現梨渦,迷離秋波柔如水。兵燹烽煙止寒光,染血黃沙悄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