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穀西麵一百裡之處有一個常年被霧氣籠罩的巨大森林,然而這些霧氣卻是赤紅色的,猶如血氣一般,故而此地也稱為血海林,魔界之門便在其中。
天劍穀一乾弟子整裝出發,泰王親率五千精兵在森林外接應,這次進入魔界的弟子共有十名,眾人還是首次進入血海林,對於這種赤霧皆不敢大意,每名弟子都口含辟毒丹。
魏雪芯謹慎前行,但越是深入,隻覺霧氣越發濃重,好似從天而落的一團團血霧,漸已不能視物,發覺道路由寬而狹,空中飄浮著絲絲甜香,但又含有陣陣血腥。
魏雪芯又摸索著走了數步,隻覺得腦子一片發脹,胸口一陣惡心,暗叫一聲霧氣有毒,立即催動元功與之相抗。
「越往裡邊行走,霧氣越發濃重,其毒性也更為劇烈。」
魏雪芯咬了咬舌尖,藉此振奮心神,暗忖道,「可是這些霧氣無窮無儘,而且魔界之門也不知在何處,如此運功抵禦終究也有力竭之時。」
噗通一聲,魏雪芯聽到身邊有人跌倒,扭頭望去,隻見有三名弟子暈了過去,其餘人急忙過去查探,一名精通醫術的弟子號了號脈後,歎道:「他們隻是暈了過去,休息一段時間便好。」
「這霧氣越來越重,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事物。」
一名弟子神情有些疲倦,顯然已是將近極限,「也不知道魔界之門究竟在何處,如此盲目找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我還是退出吧。」
他這話一出,打動的不少弟子,誅仙劍本來就是一把破舊的古劍,除了有些象征性的意義外,根本就沒有什麼用處,若不是因為穀主寶座的誘惑,很多人都不願意進入這片森林。
退意一旦萌生就很難遏製,不消片刻十名弟子中就有四名打退堂鼓,加上昏迷的三人,一共有七人退出血海林,剩餘之人就隻有魏雪芯、張耿夫婦。
単小茹對丈夫說道:「師兄,咱們走吧。」
張耿應了一聲,朝魏雪芯冷笑道:「魏師妹,不如跟我們結伴同行,也好路上有個照應。」
単小茹掩嘴笑道:「師兄呀,人家魏師妹本事大得很呐,那需要我們照應。」魏雪芯淡然說道:「多謝張師兄好意,雪芯自會照料自己,不勞二位費神,」
說罷先行離去,她以劍心感應四周,其敏銳程度堪比雙眼,即便目不能視還是能夠健步如飛,輕巧地避開障礙物。
「雪芯!」
魏雪芯走了片刻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個悅耳的女聲,抬頭望去,隻見不遠處正俏生生地立著一名白衣麗人,不由欣慰地嬌聲叫道:「姐姐,你來了!」
楚婉冰含笑地點了點頭,伸手躲過了一枚黑色的丹藥,說道:「雪芯,快含住它,這是我昨夜配出來的辟毒丹,專門是針對這赤霧的。」
魏雪芯含在口中後,隻覺得一股清涼從足底湧出,流經四肢百骸直達腦門,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姐姐,這是什麼丹藥?」
魏雪芯甚是驚喜,開口詢問道,「這些赤霧又是從何而來?」
楚婉冰說道:「這赤霧是由一種名為血河木的怪異植物所發出的,這種血河木生於魔界之內,十分邪異,其藤根長達千尺,專門吸食活物的精血,樹梢還會結出血色怪花,花蕾開放之際便會噴吐血霧,這種血霧具有極強的迷藥毒性,專門針對活物。人一旦被迷倒,血河木便會趁機伸出藤根吸食活人精血。」
魏雪芯皺眉道:「也就是說霧氣越濃,距離魔界也就越近。」
楚婉冰麵帶憂色地道:「確實如此,但雪芯你有沒有覺得奇怪,人人都抵擋不住血霧的毒氣,為何那對狗男女還敢進來?」
魏雪芯知道楚婉冰所說的狗男女便是指張耿夫婦,她淡笑道:「莫長老收泰王為徒後,他們便是泰王的師兄師姐,說不定泰王會給他們什麼奇藥用來辟毒。」楚婉冰歎了一聲,將昨夜偷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魏雪芯聽後秀眉一陣緊蹙,臉上掛滿了愁容。
楚婉冰將事情講了一遍後笑道:「既然那個女人的計劃已經讓我知道了,便休想得逞,姐姐一定會幫你對付這隻出頭鳥的。」
魏雪芯嗯了一聲,表情甚是古怪,低聲說道:「這莫長老表現得也忒奇怪了。」
楚婉冰聳聳肩道:「這種出頭鳥根本就是給人家做嫁衣的,我如今倒是擔心那個徐慧天和宋慧誌,徐慧天雖然依附莫慧欣,但卻一隻隱而不發,想必是有什麼後手,而宋慧誌則搖擺不定,左右逢源,此人更應該注意。」
魏雪芯歎道:「姐姐,你有所不知,五大長老中,簡長老一心隻為天劍穀利益,最為鐵麵無私,宋長老則是圓滑之人,陳長老性子耿直不阿,徐長老十分平淡,很少發言,每次議會他隻是參與最終表決,從不發表任何意見。」
楚婉冰似乎也聽出了一些門道,繼續問道:「那麼莫長老呢?」
魏雪芯則是長歎一口氣,低聲道:「她平時比宋長老還要圓滑,而且比徐長老更為沉默,便是在舉手表決中都常常棄權。此番她如此鋒芒畢露,實在叫人費解。」
楚婉冰皺眉道:「或許她傍上泰王這個大靠山,覺得自己有了足夠的實力,所以便在大夥麵前擺譜,這就是那所謂的小人得誌。」
魏雪芯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或許其他四名長老也是這般認為,總之我始終覺得她似乎還隱藏著一些什麼後招。」
楚婉冰嗯了一聲,繼續問道:「妹妹,在回 穀之前二娘有沒有跟你說過些什麼?」
魏雪芯說道:「娘親隻說了一句‘一切由你拿主意’。」
楚婉冰笑道:「看來二娘是要你早日獨擋一麵,將這次危機當做給你的一次磨練機會。」
魏雪芯歎道:「姐姐,我覺得好累啊,這人心實在是太難估摸了,權力的勾心鬥角更是叫人心碎。」
楚婉冰拉住她的小手,柔聲道:「傻妹妹,一切都有姐姐幫你。等所有事情都結束後,咱們就跟你龍大哥一起離開神州,到盤龍聖脈去,從此不再參與這些什麼江湖恩怨好麼?」
魏雪芯甜甜地嗯了一聲,與楚婉冰攜手前行。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兩人隻覺得前方有什麼擋路,差點就撞到了頭,幸好她們及時止步。
楚婉冰定神一看,眼前竟是一堵高大的石牆,朝著兩側蜿蜒而去,似乎是無邊無際,這堵牆如此地聳立在血霧之中顯得十分詭異,她伸出手來試著觸摸了一下,隻覺得一股冰涼寒意透心而來,不由奇道:「這堵牆是何來頭,竟如此詭異冰冷?」
魏雪芯指著牆上的一些文字說道:「姐姐,你快看這是佛門的‘鎮魔金剛咒’。」
楚婉冰仔細一瞧,牆壁上的石磚雕刻著密密麻麻的梵文,她也不識得這些是什麼經文,又瞧了瞧其他的石磚,隻見上邊也雕刻著一些文字。
「雪芯你看這個好像是道教的丹鼎辟邪咒。」
楚婉冰指著一大片石磚說道,「那邊似乎是儒門的天罡正氣歌,這些都是鎮魔辟邪的經典,看來這兒離魔界已經不遠了。」
魏雪芯回 頭看了一眼,說道:「不知張師兄和單師姐究竟怎麼樣了?他們能不能抵擋住著怪異的赤霧。」
楚婉冰說道:「你這丫頭,那對狗男女這般對你,你居然還關心他們。」
魏雪芯搖頭道:「姐姐,你誤會了,我雖然不喜與人爭鬥,但也絕不是什麼爛好人,他們夫婦二人辱我太甚,我又豈會關心他們安危。莫長老的表現實在是太奇怪了,我想試著從他們身上找一下有沒有什麼線索。」
楚婉冰咯咯一笑,說道:「他們兩人一定是想讓你做急先鋒先行探路,那咱們先到牆的後麵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他們過來後再拿動手也不遲!」
魏雪芯點了點頭,於是便縱身躍起跳過高牆,楚婉冰也緊隨其後。
姐妹二人方一落地,竟看到紅霧的深處有一股黑色浪潮從遠處天際湧來,紅黑兩種顏色交雜在一起,竟形成一片邪魅的紫色浪潮。
這股紫浪所過之處,儘是飛沙走石,地動山搖。
距離五天期限有少了一天,如今隻有三天時間,漣漪和螣姬那邊依舊沒有彩麵人的消息,龍輝不免有些焦躁,準備回 府一趟與妻子報個口信後,便要親自去找螣姬。
就在他準備進入文武胡同,眼睛不由一亮,隻見一名身著粉黃繡花襦裙的少女從胭脂水粉店走出,手上正挽著一個竹籃子,體態婀娜娉婷,正是久彆多年的柳兒。
龍輝正想上去打招呼,忽然看到柳兒也在看著他,眼中似乎還有淚水晃動,貝齒緊咬朱唇,顯然是在地克製自己的情感。
龍輝剛想開口說話,忽然聽見柳兒冷哼一聲,嘴唇輕動,雖然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但卻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嘴型正是「忘恩負義」。
龍輝隻覺得心頭一痛,捕捉王玉曉的事情已經算是跟崔家決裂了,最起碼表麵上是如此,真相隻有崔家的高層才得知,而柳兒顯然是不知道此事,在她心中已經悄悄地恨上龍輝了。
「柳兒!」
龍輝過去一把拽住她的皓腕,對這小丫鬟他決定是快刀斬亂麻。
柳兒氣得不斷掙紮,嬌聲罵道:「快鬆手,你這小人!」
幸好此刻已近傍晚,街上的行人並不多,若不然他這番登徒浪子的舉動定要驚動官府。
「柳兒,你究竟怎麼了?」
龍輝一把將她揪到了一條偏僻巷子內,沉聲問道,「五年不見,你對我就這般無情?」
柳兒眼圈一紅,冷笑道:「你龍大人此刻是一朝躍龍門,柳兒一個賤丫鬟不敢高攀!」
龍輝低聲說道:「你是在諷刺我麼?」
柳兒哼道:「不敢,免得那天龍大人也將奴家關進大牢裡!」
龍輝無奈地苦笑道:「你這傻丫頭,表麵上的事情也能當真?」
柳兒微微一愣,臉上表情有了幾分猶豫,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就被龍輝一把擁住。
她對龍輝本來就是情根深種,起初還能反抗掙紮,但過了片刻,身子漸漸融化在那股熟悉的雄性氣息中,已然使不出半點力氣。
龍輝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當年我落魄之時,你對我不離不棄,這份情意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當日所作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柳兒嬌軀不禁一震,怯生生地問道:「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嗎?」
龍輝扶著她嫩滑的小臉柔聲說道:「放心吧,我絕不會騙你的,過些日子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實話了。」
柳兒抽泣了一聲,猛地將頭埋在龍輝懷裡,泣聲道:「崔韓兩家的人都在說公子你是個白眼狼,柳兒當時真的好怕……」
龍輝緊緊抱住她笑道:「怕什麼?怕我不要你了嗎?」
柳兒嚶嚶哭道:「不知道,人家書讀得少,不知道那些大道理……我隻是很害怕,很害怕!」
對於這個小丫鬟,龍輝還是十分愛護的,當年自己最落魄的時候,崔蝶和她主仆二人對自己是不離不棄,崔蝶為了幫他洗清冤屈費儘心思,柳兒雖然沒有那般能力,但在生活上一直悉心照顧他。
龍輝捧起柳兒的小臉,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珠,柔聲說道:「柳兒乖,彆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柳兒嗯了一聲,破涕為笑,嬌癡地說道:「公子,柳兒不懂得什麼大道理,也不知道你跟小姐在做什麼大事,但我隻盼你和小姐都能平平安安的。」
龍輝點了點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後,又哄了她幾句,然後在小丫鬟那戀戀不舍目光注視下轉身離去。
柳兒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嗓子不由一陣乾澀,淚水已然模糊了雙眼。
回 到家中,聞到一股菜香飄了出來,龍輝心中生出幾分溫馨的感覺,走進大廳一看,隻見秦素雅和穆馨兒正在拜訪碗筷。
「相公,你回 來了?」
秦素雅笑盈盈地走了過去,挽著龍輝的手將他引到洗手盆前,說道,「快些洗手,今天這一桌飯菜可是師娘親自下廚的。」
龍輝用乾布抹乾水跡後,甚是驚詫地道:「師娘親自下廚?乖乖不得了,我可真是有口福啊。」
看到這小子又表現出當年那痞子樣,穆馨兒心中不禁一暖,暫且放下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檀口輕啟笑罵道:「你這小鬼,都娶媳婦了,還這般沒正經的。」三人依次坐下後,秦素雅溫文一笑,將一塊雞肉夾到了龍輝碗裡,說道:「相公,這紅燒雞塊可是師娘的拿手絕活,你快嘗嘗。」
龍輝一口便放入嘴裡,覺得十分美味,差點連舌頭都吞下去了。
「好吃!」
龍輝又往嘴裡多塞了幾塊雞肉,邊咬邊讚道,「此雞隻在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 嘗。」
穆馨兒微微一笑,啐道:「什麼天上人間的,儘說些胡話,有這麼好吃嗎?」秦素雅咯咯笑道:「師娘,你沒看到這家夥差點連碟子都吞下去了。」
龍輝又夾了一塊牛肉,塞到嘴裡,點頭讚道:「這牛肉也很好吃,又滑又嫩,入口即化,師娘不但文采好,就連廚藝也是天下無雙。」
秦素雅白了他一眼,笑道:「算你識貨,穆師娘做的飯菜可是被稱為‘狀元佳肴’的。」
穆馨兒俏臉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素雅,你彆笑話師娘了,哪有你說的這麼神。」
秦素雅噗嗤笑道:「要是不神,怎麼能夠吃出一個狀元來。」
龍輝聽得一頭霧水,不由奇怪地問道:「狀元佳肴?什麼吃出一個狀元來?」秦素雅笑道:「當年高大人再參加恩科前一直在書院裡溫書,師娘每天都準時給他送飯,然後他吃著吃著就考上了狀元了,這事情早就在白灣鎮傳開了。」
穆馨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龍輝,你彆聽素雅誇大其詞。其實是當年我過於思念老爺,於是便想到書院裡看看,想找尋一下老爺昔日的足跡,誰知竟然見到淩雲一個人溫書,這孩子的家境寒苦,常常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我見他又是老爺生前最愛的弟子,於是便每天給他送了些飯菜過去,這孩子也挺爭氣的,考了個文狀元回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