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冰感覺到母親的氣息,急匆匆地穿戴梳洗一番跑了出來,甫一見麵便瞧見母親那狼狽樣,不由驚愕萬分:「娘親,這是怎麼回 事,你沒事吧?」
洛清妍幽幽一歎,搖頭道:「一些皮外傷而已,隻是又叫鷺眀鸞給跑了。」
龍輝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鷺眀鸞是怎麼逃走的?」
楚婉冰生怕龍輝知曉她們互換身份的事,急忙轉移話題道:「小賊,娘親也累了,過些時候再問吧。」
洛清妍心忖道:「還是我家丫頭貼心。」
於是棒打隨蛇上,說道:「我先到洞裡休息片刻。」
楚婉冰粉臉嗖的一紅,咬唇道:「娘親,裡邊……」
洛清妍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又瞧了瞧兩人衣裳不整的模樣,已經明白了數分,耳根一陣發燙,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道:「也罷,咱們倆到那邊找個草坪休息片刻。」
母女兩走開的時候,洛清妍眼角餘光瞥見於秀婷,見她也是粉麵生暈,儼然也猜出幾分:「那小子在洞裡跟這幾個丫頭胡天胡帝,秀婷妹子的耳力又是何等高超,怎能不察覺裡邊的狀況……」
在峽穀內走了一段路,楚婉冰見已經遠離龍輝,於是便道:「娘親,小賊還不知道咱們交換身份的事,待會千萬彆說漏嘴。」
洛清妍笑道:「這是自然,咱們對好口供便可。」
楚婉冰又蹙眉問道:「娘親,我們這般的苦肉計都沒法子引出鷺眀鸞麼?」
洛清妍道:「引出來了,但她還是逃走了!」
楚婉冰瞪大美目道:「鷺眀鸞還能打得過娘親?」
洛清妍歎道:「論武功我穩壓她一頭,但是要取她性命卻也非易事,本來我跟漣漪率先布下陣法準備困住這賤人,誰知道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楚婉冰不禁奇道:「十妖鎖仙圖也困不住鷺眀鸞?」
洛清妍道:「困住了,而且還幾乎要了她的命,可是我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件事——三教!」
話說洛清妍假扮楚婉冰刺了龍輝一劍後,便裝作心神大亂的模樣衝出武尊廟,一路的疾走狂奔,白衣倩影帶著清幽香風劃過荒野,宛如一抹驚人麗色映入夜空,便是天上皓月也遜色三分。
洛清妍意為之,專挑無人問津的小路野道奔走,抽絲剝繭地要將宿敵揪出,倏然心頭暗跳,一股危機感臨身而至。
沛然掌力劃空而來,洛清妍回 頭抽劍,無塵出鞘,橫削敵手。
隻聽咚的一聲,妖氛四散,氣流激蕩,洛清妍假裝不低朝後退去,對麵響起一個輕柔的嬌笑聲:「小姑娘根基不俗,但比起你娘親還有些差距!」
洛清妍美眸凝華,暗笑一聲賤人還不中計。
密林之中一道婀娜麗影聘婷踏出,花容月貌,不是鷺眀鸞還有何人。
洛清妍咬破舌尖,擠出幾絲鮮血,裝作氣喘籲籲地道:「你是……鷺眀鸞?」鷺眀鸞咯咯笑道:「小妹妹也忒沒禮貌了,師叔都不叫一聲,竟直呼長輩本名。」
洛清妍冷哼一聲,說道:「不要臉的叛徒,誰是你師侄!」
鷺眀鸞灑然道:「叛徒?是你娘親告訴你的吧,說我這個女人卑鄙無恥,殘害同門,弑師殺姐?」
洛清妍心裡怒火中燒,哼道:「難道你沒做過麼?」
鷺眀鸞眼中閃過一絲怒火,沉下臉道:「洛清妍那賤人一統妖族,我說什麼都是枉然的,對此我也懶得廢話!」
洛清妍冷笑道:「你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不但殺了自己授業恩師,連身懷六甲的師姐也不放過……」
鷺眀鸞罕見地大怒起來,嬌叱道:「住口,當年你那個娘親的手段也不見得多乾淨。當年你娘親出傀山曆練,為繼承妖凰之位累及修行,誰知才出去半年你那娘親就捎回 信息說不願接掌妖族皇位,弄得整個妖族人心惶惶,還有不少族人為了去尋回 你娘親強闖天羅大陣以致一去不回 ,可沒過多久她就灰溜溜地跑回 來,我當時還在好奇,仔細詢問之下原來是給外邊的男人騙了,垂頭喪氣之下竟然還想回 來繼承族主之位,這世上哪有這般好事!」
提起往事,洛清妍心中噓噓不已,但還是強裝鎮定地道:「這便是你後來殺戮奪權的原因麼?」
鷺眀鸞眼中銳光閃動,一字一句地道:「然也!」
「當年出山曆練的人可不止我娘親一個!」
洛清妍淡淡地說道,「不是還有你麼?為何你回 來後也是性情大變,強烈反對族內定下的中庸平和戰略,一心要爭奪天下?」
鷺眀鸞恨聲道:「那般所謂的元老隻是一群不思進取的廢物,一心想著破陣後如何跟世人和睦相處,殊不知在世人眼中妖始終是妖,永遠沒有和平的餘地!」洛清妍牢牢地盯著鷺眀鸞道:「妖族人丁稀少,已不複太荒時期之鼎盛,行中庸之道也是族人可生存之路,若一心挑戰天下隻會招來無妄之災。」
鷺眀鸞哼哼道:「人丁稀少又如何,吾族不但有噬魂妖雲和煉神浮屠兩大利器,還有不少強悍的機關陣法,隻要有足夠的資源,就能橫掃天下!」
洛清妍歎道:「諦鴻先祖曾留下遺言,善戰而不好戰方為妖族生存之路也。」鷺眀鸞冷笑道:「拘泥古人遺言,愚不可及!」
洛清妍機鋒相對,回 敬對手道:「審時度勢,隻要是最佳方案,便是陳舊叨言又有何妨!」
鷺眀鸞微微一愣,腦海中倏然浮現起昔日之畫麵,當年她曆練回 來,便強硬奪權,掌控妖族,就在她準備登頂之時洛清妍卻回 到傀山,將那些看似臣服的人全部拉了過去,還跟她展開了一番唇槍舌劍。
她自己是主戰一派,而洛清妍卻是堅持與人和睦相處,兩人爭得麵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本是親密無間的姐妹在那一瞬間出現了裂隙。
到了後來,她為了尋求更強的盟友,便親上傀山絕嶺,希望師父和師姐可以出麵支援她,可是卻發生了最不堪的一幕……觸及回 憶,鷺眀鸞怒不可遏,喝道:「丫頭,給我閉嘴!」
說罷便要生擒對手,洛清妍掉頭就走,裝出奪路逃生之象,鷺眀鸞立即追趕,兩道柔麗倩影便在密林之中穿梭奔走,前後追逐。
追了片刻,鷺眀鸞顯得尤為不耐,立即發出七彩神光,一掌掃斷獵物退路。
「小丫頭,乖乖俯首就擒,若不然休怪我這師叔以大欺小了!」
洛清妍反手將無塵劍插在地上,嫣然笑道:「以大欺小麼?鷺師妹,誰大誰小還說不定哩!」
鷺眀鸞頓時臉色大變,這笑容叫她毛骨悚然,尚未及反應,卻見四周妖光扇動,化出十尊妖神,將其退路封鎖。
鷺眀鸞花容失色,驚叫道:「十妖鎖仙圖?」
洛清妍咯咯嬌笑,伸手在臉上一抹,現出真身,說道:「好師妹,姐姐此局你可滿意?」
鷺眀鸞頓時明白過來,恨聲道:「你是故意的?」
洛清妍點頭道:「然也,姐姐料到師妹會趁機對小女不利,所以便同她交換身份。」
鷺眀鸞沉聲道:「包括在廟中刺那小子一劍,也是為了引我出來?」
洛清妍笑道:「妹妹這般聰明的人兒,姐姐若不下點血本豈能引你出來。」
鷺眀鸞哼道:「十妖鎖仙圖隻能限製非妖功體,對我是毫無效果!」
洛清妍道:「此間關節我也想過,此陣並非限製師妹功體,而是要封住你退走之路!」
洛清妍朝外圍說道:「漣漪,布下此陣著實辛苦你了,你先退下吧!」
漣漪的聲音從密林外傳來:「隻要能報滅門之仇,小小辛苦又有何妨,隻是漣漪想親眼目睹這賤人命喪之態!」
洛清妍微微一愣,歎道:「也罷,你便在外邊看著吧,但千萬不要入陣!」
鷺眀鸞眼眸四掃,立即辨清局勢,心中暗叫不妙:「這賤人將十妖鎖仙圖改良,把陣法的元力皆放在一個困字之上,她是要在這陣局中跟我分出生死,不予我退走的機會!」
「師妹不用費心了,此陣不但封鎖退路,還能隱藏你我之氣息,在陣法之內,就算我們打的天昏地暗,外邊也不會發覺。」
洛清妍望著鷺眀鸞笑語嫣然地道,「所以咱們姐妹兩還是好好驗證一番武功吧,昔日師妹不是很喜歡跟姐姐比武的麼,今天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師妹可不要錯過哩!」
洛清妍淡笑一聲,嬌軀晃動,玉掌橫掃而來,鷺眀鸞硬著頭皮迎戰,兩掌相接,妖氣立即朝四周散去,並彙入陣法之中。
洛清妍咯咯笑道:「此陣糅合你我妖力而成,除非一方死,否則決不罷休!」鷺眀鸞恨聲道:「極端之舉,你想殺我也得賠上一命!」
洛清妍哼道:「口出狂言,就看看是誰飲恨!」
說罷便施展蒼木淬火,翠綠妖火彙入玉掌之中,掌風灼熱腥臭,不但火熱滾燙,還暗藏火毒。
鷺眀鸞不敢怠慢祭起冰髓勁迎擊。
冰火交彙,鷺眀鸞根基稍遜,頓時高下立判,火燒冰溶。
洛清妍咄咄逼人,撮指成刀,凝聚妖火劈向鷺眀鸞脖子。
鷺眀鸞應變極快,使了一招靈蛇身法卸去對手刀氣,隻看她衣裙飄散,姿態迷人,宛若妖姬獻媚舞,鸞雀展翎羽。
洛清妍心知對手能為,絕不容她有喘息之機,立即變招,施展雲霄六相,以虛幻飄逸的武決封鎖鷺眀鸞靈柔的身法。
隻見鳳凰召出六禽,紛紛撲向叛變之鸞雀,誓要將其降服鎮壓。
驕鳳威儀雖不可犯,熬雀偏不甘心,皓腕舒展,雙手化八臂,沛然掌力頑抗到底,正是八臂通猿手。
六相鬥八臂,雙姝各自驚愕,雙雙分開。
鷺眀鸞雖擊散六相,但氣脈卻遭洛清妍內力震傷,氣息為之一凝,心知久戰不利,當下把心一橫,祭起本命神通——七彩神光。
洛清妍見狀,不禁笑道:「師妹這麼快便出壓軸本事,那姐姐也舍命陪君子!」
嬌笑聲中,五鳳心訣赫然使出,霎時鳳羽繽紛,火浪滔天。
七彩鬥五火,神雀戰鳳凰,雙方皆毫無保留,行招運式之間便是生死為注,賭命一戰,巾幗妖凰欲平亂,秋水眼眸殺機畢露,毫不容情;無冕神雀試奪生,如花朱顏深沉如淵,冷靜尋隙。
纏戰數時,洛清妍心生不耐,聚起元功一掌掃向鷺眀鸞。
鷺眀鸞隻覺得掌風灼熱銳利,而且勁力毫無縫隙,顯然是不給她卸力化勁的機會,鷺眀鸞苦歎一聲無奈,硬著頭皮接招。
鷺眀鸞功體雖然精妙特殊,然而這般毫無花巧的根基比拚唯有力強者勝,鷺眀鸞再飲恨三分,口吐朱紅,慘呼一聲朝後跌去。
她趁著後退之餘,竟將洛清妍殘留在自己體內的鳳火導入掌心,結合自身元功一掌拍向十妖鎖仙圖的氣牆上,可是氣牆隻是泛起一絲波紋,露出幾分空隙有聚合起來。
洛清妍嬌笑道:「師妹真是好心計,知道此陣是結合咱們姐妹妖氣而成,便想借姐姐的掌力破陣,可惜此陣並非這般簡單。」
鷺眀鸞抹去嘴角鮮血,冷笑回 敬道:「好師姐,妹妹也沒想過能夠這麼輕鬆地破陣,方才隻是做點小動作罷了!」
洛清妍柳眉一揚,似乎察覺了些什麼,暗忖道:「這賤人拚著重傷也要擠開陣法一絲空隙,莫非她還有什麼後手……未免夜長夢多,先下重手取她性命!」
洛清妍不管對方如何布計,心知隻要除去此人一切皆可迎刃而解,於是再提三分內元,沛然鳳火越燒越旺,使了一招「鸑鷟焚三界」,隻見鳳凰靈火燒出紫色光芒,竟與紫陽玄功有幾分相似,然而卻比紫陽玄功更為灼烈。
鳳凰之中,紫者稱為鸑鷟,這乃是極為罕見之鳳種,紫色火焰也代表著更為強悍的威力,一出手便將鷺眀鸞的守勢蕩得七零八落,將七彩光華掩蓋其下。
鷺眀鸞被燒得秀發枯黃,全身氣血翻騰,心裡是暗自叫苦:「若那些傀儡再不來,今日我恐怕得埋骨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