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先彆生氣,這是龍輝方才給我的。」
袁齊天遞過了一塊布片,上麵寫著一個錢字。
洛清妍蹙眉細想片刻,說道:「原來這小子想取回 錢衝卷走的錢財。」
袁齊天咬牙罵道:「錢衝這小子真不是東西,既然見錢眼開,卷錢走人,要是給老子捉到他,一定敲碎他的骨頭!」
洛清妍歎道:「師兄,彆怪罪錢衝了,一切都是我的錯。」
袁齊天奇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 事?」
洛清妍蹙眉道:「當日他與人做生意,不但被奸商騙取錢物,而且那些奸商貪圖錢衝的財物,便與官府勾結,試圖謀財害命,他們一怒之下就施展了妖族神通,連殺數人,誰知那時候無缺恰好經過,他見錢衝欺負普通人,一怒之下就挑斷了他們的妖筋,事後錢衝將此事寫成書信回 報給我,希望可以能討個說法……哎,我處事始終帶著私心,就將此事壓下。或許鷺明鸞說的沒錯,我真的不配坐此族主寶座。」
又是一筆糊塗賬,袁齊天吞了吞口水,問道:「會不會是錢衝這小子欺上瞞下?」
洛清妍道:「我雖徇私,但還不至於糊塗,此事確實千真萬確,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隻希望龍輝能夠早日從鷺明鸞口中探出錢物下落,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明雪問道:「若找到錢衝,那該如何處置?」
洛清妍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若不殺此人,族規難平,若狠心下手,又對不起自己良心。
子夜時分,月光披散,將邊塞雄關映上了一層銀紗。
龍輝帶著鷺明鸞潛進鐵壁關,這兒曾是他的老窩,很快便找到了安身之地——青龍軍營地。
直接奔向王棟的房間,抱著昏迷不醒的鷺明鸞一腳將門踹開,嚇得裡邊正在赤膊相纏的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隻見王棟正壓在一名豔麗女子身上,龍輝認得此人正是妓院的紅牌花姑。
看著這對野鴛鴦,龍輝也著實不好意,乾笑幾聲道:「王棟,我沒想到你正在……咳咳,我還是去找梁明吧。」
王棟推開豔姬,扯過一件衣服,笑道:「將軍客氣了,你現在去找梁明也是一樣的,不如還是讓老王我替你效勞吧!」
隻見那豔姬麵色,拉過被子掩蓋赤裸嬌軀,蜷縮到一旁。
龍輝道:「好兄弟,我要一間安靜的屋子。」
王棟朝龍輝懷裡的鷺明鸞瞥了一眼,嗬嗬笑道:「將軍放心,老王明白……」說著說著臉上露出一絲賤賤的賊笑。
得王棟幫忙,龍輝很快便找到了僻靜的屋子,他嚴囑王棟要保守秘密,隨即便關好門窗,替鷺明鸞療傷。
氣脈探查,驚覺鷺明鸞心脈已被寒毒侵蝕,幾乎快要凍僵,龍輝心知不可再拖延,立即施展烈陽元丹,以陽火神力鎮壓雙重冰髓寒毒。
陽火入體,鷺明鸞體寒稍減,但因血氣不足,依舊感到一陣目眩,迷糊間仿佛又看到了一頭骷髏邪發,一口暗紅血刀……「原來是你這佛門敗類!」———————————————————————————————————尊者怒然大喝道,「竟敢殘殺僧者,罪不可赦!」
愆僧揮刀劈下,冷笑道:「藏汙納垢,偽善之佛,戮血罪刀專殺汝等罪人!」戮血罪刀雷厲殺來,尊者不敢怠慢,聚齊佛光迎戰。
兩人拳來腳往,血刀佛光交錯,厲喝殺聲之中,打得不可開交,從屋裡打到屋外,從地下打到天上。
罪佛殺戮,使得寺廟中一片混亂,鷺明鸞趁著這個時機運功衝穴,待她衝開穴道後,已經累得香汗淋漓,透明的紗衣貼在身上,婀娜玉體若隱若現,分外迷人。
肢體雖恢複行動,鷺明鸞卻大損真元,艱難地站起身來,蹣跚邁出屋外。
誰料,迎麵卻撞上了三名武僧,一見到鷺明鸞就開口大喝道:「妖女休走,給主持賠命來!」
三人舉起長棍便朝鷺明鸞敲來,鷺明鸞擠出最後一絲餘力使了個靈蛇身法躲了過去,隨即再勉力用了個雲霄六相,隻見玉手揮動,每個武僧的天靈和胸口各自被拍了一掌,立即斃命。
連用兩大神通,鷺明鸞險些沒一頭載到在地,高聳的胸脯不住起伏,潔白額頭沁出絲絲冷汗。
「妖女在那裡,大夥快捉住她!」
被這三個禿驢阻撓了一陣,引起了寺內其他人的注意,僧眾將主持的死儘數歸結在鷺明鸞身上,恨不得將她扒皮拆骨。
鷺明鸞暗罵一聲無恥,趁著對方未形成合圍立即施展輕功跳到屋頂,借著夜色掩護逃離寺廟。
寺中武僧見狀,也使出輕功追了上去。
鷺明鸞暗自叫苦,她能夠衝破梵釘鎖脈已經是損耗大半元功,又經過殺敵突圍,她已將近氣空力儘,腳步越來越重,身後的佛力也越來越近。
「妖孽,納命來!」
一聲雷厲怒喝從背後響起,鷺明鸞不禁回 頭一看,隻見那個尊者竟也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那怪和尚敗了嗎?」
鷺明鸞暗吃一驚,若是這個淫佛也出手的話,自己根本就沒有逃命的機會。
尊者幾個縱身便追到鷺明鸞身後五尺,猛地使了個擒拿手,便要拿住鷺明鸞的背門。
「區區一個‘禪念封陣’也妄想困住愆僧,偽佛真是虛妄也!」
冷淡而又平和的聲音響起,隻見愆僧又從天而降,一刀削向尊者手腕。
戮血罪刀鋒銳無匹,尊者不敢硬接,隻得抽手後退,鷺明鸞得以逃過一劫,後怕之餘背後的衣服已經全部濕透了。
尊者站穩陣腳後,凝視愆僧道:「本以為用個困陣將你拖住,想不到你這惡佛指能為大超本座估計!」
愆僧冷眼蔑笑:「偽善淫佛,吾手中屠刀正渴飲汝之罪血!」
聽到此言,尊者雙臂一揚,掏出一枚令牌,上麵刻著一個大大的卍字印,正是雷峰禪寺獨有的令牌,他高聲喝道:「眾僧聽著,此人便是佛界罪孽,人人得以誅之!」
看到佛界總壇令牌,眾僧莫敢不從,舉起各種法器朝愆僧招呼過來。
鷺明鸞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道:「大師,我跟你並肩作戰吧!」
愆僧眼皮也不抬,淡淡地道:「礙手之妖,速速離去!」
話音未落,隻見他袈裟一揚,送出一股柔勁便將鷺明鸞推出了數十仗之外,令她徹底脫出重圍。
借著罪佛真氣遠遁,鷺明鸞感到四周風聲呼呼,原本站立之地已經漸漸模糊,唯有殺聲血光衝霄而起,給夜空平白增添了幾分淒豔和無奈。
鷺明鸞穿街過巷,專挑偏僻小路走,她也不知道東南西北,隻是一味地倉皇奔逃。
隨著氣力耗竭,鷺明鸞在鑽入一條小巷後就兩眼一黑,載到一堆雜物上,昏了過去。
昏睡了一晚,鷺明鸞被街上嘈雜的聲音驚醒,睜開妙目,從巷口朝外看去,街道上人影來回 跑動,除了寺廟的武僧外竟然還有官府衙役。
鷺明鸞心知大事不妙,於是便潛入巷子裡的一戶人家,偷了幾件衣服換上,她此時真氣不足,難以施展萬變幻元術,隻能簡單地易裝裝。
「要儘快逃出城外,去找師姐回 合!」
一切完畢後,鷺明鸞低著頭走上大街,隻見武僧和衙役相互協作,拿著鷺明鸞和愆僧的畫像在城內搜索。
鷺明鸞見前麵行來幾個衙役和武僧,立即收斂氣息,低著頭走過去。
衙役大喝一聲:「站住!」
鷺明鸞心頭不禁一顫,忐忑不安地凝視著眾人,那名衙役拿著畫像對照了幾下,便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行了,你走吧!」
鷺明鸞鬆了口氣,心想偽裝還是有效的,於是便朝城門走去,誰料一到城門竟看到門口立著兩人高大的玉佛像,其內透射出沛然佛力,即便隔著一段距離,鷺明鸞也被這股佛力弄得渾身不舒服,暗忖道:「若我真的走近城門,豈不是要被這股佛力逼得妖氣泄露?」
就在此時,鷺明鸞瞧見後方有幾架馬車行來,其中一輛豪華精致,顯然是給富貴人家乘坐的,而另外幾輛則較為粗糙和簡陋,上邊盛滿了各種行禮和貨物。
鷺明鸞暗喜:「真是天助我也!」
於是便掉頭折返,跟在一輛馬車附近,裝作出城的行人。
馬車行駛到了城門,卻見那尊玉佛擋住了大半去路,那些家丁和保鏢便上去與守門的官兵武僧交涉,雙方各有盤算,而且又都是蠻狠慣了,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場麵一度失控。
趁著這個機會,鷺明鸞使了個靈蛇身法鑽到其中一架載滿行禮的馬車上。
雙方爭吵了片刻,最後守城的人還是將玉佛搬開讓路,鷺明鸞有驚無險地隨著車隊駛出了東霈。
馬車出城後,鷺明鸞原本打定主意等夜色降臨便離開,可是走了三十多裡路,車隊忽然停了下來。
鷺明鸞正在訝異之時,卻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來:「娘親,我要吃糖!」
鷺明鸞抬眼一看,隻見趙湘音一蹦一跳地朝這輛馬車走來,趙夫人則跟在身後,而鷺明鸞身邊正好有一罐糖果。
仆人笑道:「小姐,讓小人替你拿吧!」
趙湘音小嘴一撇,歪著小腦袋道:「不要,你們粗手粗腳的,弄壞我的糖果怎麼辦?我要娘親幫我拿。」
趙夫人含笑地點了點頭,提起裙裾登上馬車,就在她掀開車簾的一刹那,鷺明鸞便打定主意要脅持住這個貴婦人。
看到車內還有一個人,趙夫人花容先是一震,隨即便冷靜下來,低聲朝鷺明鸞說了一句:「陸神醫,麻煩你將那罐糖果遞給我。」
鷺明鸞將糖果遞了過去,準備隨時出手製敵,誰知趙夫人在接過糖果後,卻是溫溫一笑,掉頭就走下馬車,仿佛從未見過鷺明鸞一般。
「娘親,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趙湘音眨著明亮的大眼睛問道。
趙夫人搖了搖頭道:「湘音,你一定是嘴饞得糊塗了,娘親哪有說過話!」
說罷便遞過糖果,趙湘音小孩子心性看到有吃的就歡天喜地,捧著糖罐子跑到一邊吃了起來。
夜色降臨,鷺明鸞準備離開,卻見四周靜得驚人,這輛馬車五十步內根本就無人巡邏,那些家丁保鏢都聚集在其他幾輛馬車周圍。
鷺明鸞嘖嘖稱奇,懷著滿肚狐疑走下馬車,卻發現踩到了一個包裹。
她拾起打開,發現裡邊裝滿了銀子,足足有一百多兩。
鷺明鸞越發驚奇,越來越想不通這是何故,忽然見到那輛豪華馬車的窗子掀開了一個角,趙夫人從中露出半張臉,眼睛正靜靜地凝視著這邊。
眼神交彙,鷺明鸞看到趙夫人朝自己點了點頭,隨即便將簾子放下,仿佛這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她是在幫我!」
鷺明鸞心頭猛地湧起一團暖意,朝著馬車鞠了個躬,借著夜色掩護朝洛川奔去。
經過一天的休息,鷺明鸞元氣稍作恢複,使出輕功進入洛川城,她沿著洛水一路疾奔,心中有千言萬語同師姐訴說,恨不得此刻就撲到姐姐懷裡痛哭一番,將這些日子受到的屈辱和委屈發泄出來。
「臭禿驢,你給我記著,等我找到師姐後,一定要讓她來拆了你們的和尚廟!」
洛水醫館已經映入眼前,鷺明鸞興奮之極,心裡想著如何跟洛清妍教訓那些和尚。
鷺明鸞跳入牆內,直奔主臥室,猛地一推開大門便叫道:「師姐,我……」
話還沒說完,卻發現裡邊根本沒人,就連床榻都是光禿禿的,連被子都沒有,桌椅也被一層灰塵掩蓋。
鷺明鸞到所有的屋子看了一遍,發現竟也是毫無人煙。
「我這些日子過得好苦,師姐……你去哪了?」
鷺明鸞隻覺得鼻子一酸,眼淚湧出眼眶,蹲在牆角哭了起來。
哭累後,鷺明鸞覺得一陣眼困,便倚著牆角小睡片刻。
一覺醒來已是天明,鷺明鸞感到肚子有些饑餓便用趙夫人贈送的銀子去買些饅頭果腹。
她心想自己的身份既然已經暴露,便不要跟外人過多接觸,若不然恐怕連累師姐。
就這樣,她在醫館內等了足足五天,在第六天早上,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響起,鷺明鸞不禁欣喜若狂:「一定是姐姐回 來了!」
她喜滋滋地站起身來,正想奔出去迎接洛清妍,卻意外地聽到門外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客人,你看我這屋子可好?」
鷺明鸞透過門縫看去,原來是屋子的東主回 來了,還帶著一個租客來看屋子,兩人正在院子裡打著轉。
「嗯,用來鋪子賣貨確實不錯!」
租客點了點頭,甚是滿意,但還是有些下不定主意。
東主說道:「客人,你可彆看這兒偏僻,當初這裡可曾有過一名白衣神醫,她不但貌美如花,而且醫術高明,宅心仁厚,這裡的百姓都十分感激她,你若在這裡做生意,百姓們一定會念及昔日神醫恩情,紛紛到你的鋪子買東西的!」
租客咦了一聲,奇道:「那這位神醫怎麼不在這裡了?」
東主道:「這位神醫跟一名公子相愛,於是把醫館關了,到外地過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美日子了!」
宛若晴天霹靂,鷺明鸞隻感到頭腦一陣空白,心裡失落萬分,眼淚不自主地流了下來:「姐姐真的走了,她不要我了,也不要族民了……」
一股暖香飄來,將鷺明鸞從沉睡中喚醒,媚眼輕抬,卻見床邊擺著一碗熱湯。
龍輝望著她道:「鷺姑娘,喝一碗薑糖魚湯去寒吧。」
鷺明鸞美目漣漪,水波流轉,凝望龍輝片刻,粉嫩的朱唇微微開闔,吐出兩個字:「多謝!」
薑湯魚肉入喉,辛辣之中帶著幾分甜美,顯然加了糖,鷺明鸞隻覺得腹中暖氣融融,蜜意襲心,說不出的舒服,胸口的寒氣儘數消散。
鷺明鸞放下瓷碗,咬了咬朱唇,問道:「龍將軍,這可是鐵壁關青龍軍營地?」
龍輝點了點頭,鷺明鸞笑道:「軍中廚子也能煮出這般好喝的薑糖魚湯?」
龍輝說道:「廚子已經休息了,這薑湯是我借廚房來煮的。」
「這是你煮的?」
鷺明鸞眼眸變得一陣深邃,過了良久才略帶驚愕地道:「想不到堂堂青龍軍統帥竟為妾身下廚,倒是叫人受寵若驚。」
龍輝淡淡地道:「天快亮了,鷺姑娘想繼續在此地休息,還是啟程傀山?」
鷺明鸞道:「昨日多得將軍相救,妾身感激不儘,我一個婦道人家在軍中不宜久留,還是就此彆過。」
龍輝道:「鷺姑娘若不嫌棄,在下願護送你到傀山。」
鷺明鸞微微搖頭道:「北出鐵壁關便是大草原了,離傀山不遠了,妾身體力已經恢複,所以就不勞將軍費心了。」
龍輝冷笑一聲,順手推了一掌,鷺明鸞見狀舉手擋格,卻被龍輝推得後退兩步。
「鷺姑娘你此刻最多隻恢複了七成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