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止住馬韁,嘲諷道:「酒囊飯袋就是酒囊飯袋,貪勝不知輸,活該中冷箭!」
連折兩員將領,赤甲將顏麵已然掛不住,抓起一口狼牙棒,上馬扞戰怒道:「無知小兒,本將今日便以一敵二,砸碎爾等狗頭!」
就在此時青龍軍中衝出一騎,身著梭子連環甲,同樣拿了一口陌刀,正是淩霄。
淩霄挺身而出,喝道:「此等鼠輩,不勞二位主將費心,讓末將應付便可!」王棟表明雖然粗狂,但實則也是老兵條子,知道何時該殺何時該退,這名赤甲將乃是昊天教高手,他可不會傻到去跟他單挑,於是便順水推舟讓給了淩霄。
赤甲將其實便是昊天教八部之首,名曰天眾,在虎豹營中則化名李翃,他想起那夜被淩霄和風望塵在他軍營裡來去自由,心中便冒起一團火,舉起狼牙棒便打了過來,棍棒之中暗藏獨門真氣——天隕真氣。
這真氣取自天降隕石之意,暗指其勁氣有著雄沉巨力。
隻見揮棒瞬間,狼牙棒就猶如化成巨石俯衝而來。
淩霄毫不示弱,握緊刀柄,運轉雷之卷,天罡雷音躍至刀鋒,霹靂斬去。
陌刀、狼牙棒皆是重型武器,在這兩人充足的勁力催動下更為雄沉,每一次相碰皆是震天動地,八方心寒。
連鬥數回 合,難分高下,淩霄忽然高舉陌刀,內元飽提,九天雷勁迎合而生,灌入刀鋒之內,倍添威勢。
蓄力儲雷,淩霄迎頭就是一刀,天眾心頭頓時一顫,知曉此刀不宜硬接,當下調整真氣,改強攻為半守,狼牙棒順勢一轉卸開雷刀煞勁。
「好賊子,再接淩某一刀!」
淩霄打得興起,雙手握刀,以雷勁橫削而至。
天眾棍棒一豎,恰好擋在腰身前,再次架住雷刀。
雖然力保不失,天眾胯下戰馬卻被雷勁燒毀臟腑,一聲悲鳴,馬失前蹄,嗚呼喪命。
甫失戰馬,天眾毫不慌亂借著落地瞬間腰身一沉,狼牙棒猛地砸向淩霄戰馬前腿,卡啦一聲戰馬亦是折腿。
兩人同失戰馬,再度戰平,天眾雙足頓地,抖擻精神,舞動狼牙棒朝著淩霄打去,天隕真氣推至巔峰,每出一棒皆有隕石之威。
淩霄斜握陌刀,刀鋒沾地,拖刀疾奔,暗中運起炎之卷,炎陽真元將陌刀燒得通紅,更在地上脫出一道焦黑的火痕。
就在兩人還有半尺之際,天眾狼牙棒砸下,劃出一道破空氣流,淩霄陌刀上劈,帶起一抹赤紅火光。
刀棒交擊,真氣激蕩,兩股雄力相互碰撞,將兩人方圓十步的地麵壓出龜裂,泥石崩碎。
就在雙方準備催加勁力欲壓倒對方時,山坡上忽然響起急促的鼓聲,隨即便是奔雷雜亂的馬蹄聲,竟是虎豹營的騎兵衝鋒。
原來是六部天宮主事絕天所為,他見天眾久戰不下淩霄,怕同伴有失便下令騎兵衝鋒。
天眾見狀虛晃一招,掉頭後退,讓騎兵衝擊淩霄和身後的青龍軍。
王棟不慌不忙,大喝道:「石洪,交給你了!」
石洪當下叫道:「下馬列隊,鉤槍準備!」
一隊三百餘人的騎兵紛紛躍下馬背,提著鉤槍衝出陣前,組成步軍中的鉤槍陣。
自從龍輝組建青龍軍後,便著重訓練士兵的綜合能力,其中有一條便是無論原本是什麼兵種都得熟練騎術,做到上馬是騎兵,下馬是步軍。
石洪這一隊鉤槍手皆是從酆都血戰幸存下來的精銳,不但戰力強悍,而且默契和心理都遠勝一般部隊,隻聽石洪一聲令,鉤槍陣立即呈傘狀散開,給虎豹營騎兵讓出一個破綻,實際上是誘敵深入。
騎兵一但成隊形衝鋒便難以製住,就算知道鉤槍手有詭計他們也隻能照衝。
當騎兵入陣後,鉤槍手立即從兩側圍上,對準馬腳便是鉤削割斬,戰馬嘶鳴,騎兵跌倒,就這樣前排摔倒,後排踐踏,轉眼間便將這隊騎兵殲滅過半,幸虧虎豹營也算精兵,勉強止住頹勢,撤回 山上保全剩餘騎兵。
王棟見機不可失立即率眾衝鋒,強攻登雲山,他手持陌刀腳胯戰馬,大喝一聲:「兄弟們——給我衝!」
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主將勇戰下屬豈會不拚死,而且騎兵攻山本就是大忌,若不能一鼓作氣搶下陣地,便是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有進無退的絕境逼出青龍軍更大的殺意,全軍不要命似的狂攻登雲山。
山頭上,絕天見青龍軍勢不可擋,於是命令弓弩手放箭阻擊,射殺不少青龍軍將士。
梁明見狀立即下令:「給老子回 射過去!」
他身先士卒,彎弓搭箭,施展神射之術,七星連珠,七枚銳箭連環而出,取下七條人命。
青龍軍的弓弩手也紛紛效仿,以騎射對弓弩,暫且壓住對方氣焰。
青龍軍衝到了半山腰時,虎豹營再施狠手,落石滾木儘數招呼而來,青龍軍死傷不輕。
然而這夥人都是參加過酆都血戰的老兵,更為強悍的陰軍屍兵都見識過,區區損傷絲毫動搖不了他們的士氣,反倒是激起全軍將士殺性,宛如受傷凶獸一般。
「給老子頂住了!」
王棟大喝道,「衝上去,宰了這群野貓!」
王棟勢若瘋虎,揮動陌刀強行劈斷三根滾木,卻又被落石給逼了回 來,怒意翻騰洶湧。
就在此時風起雲湧,隻見一股旋風襲來,將幾塊落石和滾木卷至半空,再砸向虎豹營,原來是風望塵的傑作,他禦風而上,使了一招柔風太極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打亂虎豹營後陣,使青龍軍取得一絲緩氣和反撲的機會。
絕天臉色一沉,反手拔劍,朝空劈出一道劍氣。
風望塵禦風躲閃,以無量風影身法輕巧閃到絕天目光的死角,隨即折扇一搖,烈風刃撲天而來。
絕天挽劍抵擋,隻聽叮叮當當的交碰聲響起,烈風刃難傷分毫。
就在石木滾落稍停的空當,一聲驚雷怒喝震耳欲聾,隻看淩霄趁著腳踏奔雷,手提陌刀,昂首殺入陣中,雷刀豎劈橫削,擋者披靡,將負責落石滾木的士兵殺得血流成河,難以兼顧。
天眾見狀,掄起狼牙棒便朝這邊打來,淩霄揮刀迎敵,刀棒劈打,激蕩的真氣四散飛射,端的是生人勿近,偌大的一個戰場便成了他們兩人單打獨鬥的比武場。
絕天欲支援同伴,卻遭風望塵纏戰,絕天好不憋屈,眼前這廝論根基不如自己,但卻勝在身法飄逸輕靈,任由自己如何吐勁發力,招式如何霸道,打不到目標始終白搭。
風之卷最擅速度,當初盤龍內亂時,風望塵之所以兩度戰敗皆非其不濟,第一回 是為了救望月,第二回 則是麵對九卷合一的林碧柔,如今既無後顧之憂,有無精通風之卷者,風望塵端的是猶如無形之風,時急時緩——急者風若刀刃,割體生痛,緩者風似柔水,纏綿不休,絕天被纏得難以脫身,卻又打不到敵人,險些氣得吐血三鬥。
虎豹營兩大高手皆被纏住,青龍軍眾兵將很快便衝到山頭,一到山頂,王棟便大喝道:「全軍下馬,列步兵陣!」
攻山可騎馬,畢竟有一大段的距離給騎兵衝殺,但若上了山頭再騎馬那就是傻子,小小的山頭不但樹木眾多,而且地方也小,難以控製馬速,一個不好直接掉下去摔死。
青龍軍可騎可步,一下馬背梁明立即召集弓弩手,以強弓利箭開路,壓製虎豹營的弓弩,隨後石洪親率鉤槍手逼上,先攻敵人下盤,鉤斷腳踝,隨即專攻上三路,收割性命。
鉤槍殺敵染血,又見步軍陣勢生出變化,鉤槍左翼衝出一支兵甲,為首王棟提著一口陌刀,身後帶著三百刀斧手,殺入敵陣。
陌刀、鉤槍乃是大恒步兵近戰兩大利器,兩者配合無間,若鉤槍先出,陌刀便在身後伺機而動,待敵軍陣腳一亂立即強勢殺出,像一座活動的刀鋒鐵城般絞殺敵軍;若是陌刀先出,鉤槍則協防側翼,讓陌刀專心對敵。
由於陌刀沉重不利急行軍,所以王棟將長柄陌刀為短柄大斧,他作為陌刀營百兵長多年,對於使用陌刀已有一套心得,於是刀斧替代陌刀也不失威力,活脫脫一座的戰場絞肉機,殺得虎豹營丟盔棄甲,很快就出現一邊倒的情況,若是幾年前,青龍軍和虎豹營在這種硬碰硬的戰鬥中或許是平分秋色,但這群鐵壁關兵士先後經曆鐵烈火拚、酆都血戰的洗禮,無論兵將都有了一個大幅度提升,所以一交手便高下立判。
倏然,一道紫色煙霧從玉京都城中飄起,宛如一條騰空紫龍,衝霄而上,直達九天。
入城信號!王棟等人心頭一顫,大聲喝道:「大夥快殺掉這幫孫子,入城救龍將軍!」
眾誌成城,千軍一心,全體將士奮不顧身,殺敵奮勇。
淩霄護主心切,膽氣再添三分,雷炎二卷交彙融合,隻見雷刀生火,炎陽驚電,眨眼之間便連劈三十多刀,硬生生將天眾的狼牙棒絞碎燒融。
眼見淩霄越戰越勇,己方士兵敗勢難製,天眾不欲再戰,將手中碎鐵灌入真氣,當做暗棋射向淩霄。
淩霄謹守門戶,力拒殺招,卻無暇追擊天眾,叫他抽身逃走。
那邊絕天也當機立斷,揮劍逼開風望塵,後撤收攏殘兵且戰且退。
王棟神情凝重地道:「風先生,淩大哥,這紫煙……」
風望塵點了點頭,說道:「是龍主的訊號,召集吾等立即入京。」
王棟與梁明、石洪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點頭,立即喝道:「留下一百人照顧受傷兄弟,隻要還能騎馬全部跟我來!」
一場攻堅戰,青龍軍大獲全勝,減員四百,而虎豹營則傷亡過半,孰優孰劣一目了然,王棟等人率領兩千多將士翻過登雲山,不顧疲勞朝著帝都奔去。
就在距離玉京還有一裡時,風望塵先行探路,他禦風飛行很快便有了個來回 。
他蹙眉道:「北門還是緊鎖!」
按照原本計劃,北門已經打開了,如今還繼續緊鎖莫非出了什麼幺蛾子?淩霄和風望塵心中皆是一斂,就在此時城頭冒出一將喝道:「你們是那支部隊的,跑到玉京來做什麼!」
王棟喊話道:「我們是從鐵壁關來的,有一小股鐵烈潛進關內,所以就一路追來了!」
守將喝道:「這裡沒見到什麼鐵烈,你們速速退去!」
風望塵趁著這個時候施展風之卷武決——風辨影,將自身神識身體融入風中,感受方圓之內的大致情況,忽然聽到城內似有喊殺聲傳來,似乎在叫著追捕亂黨,空氣中更夾雜著一絲血腥味。
風望塵立即跟王棟低聲了幾句,將情況告之,並囑咐他故意挑起事端。
王棟也是老油條,裝瘋賣傻道:「將軍,我們兄弟趕了好幾天路,也跟鐵烈打了好幾仗,現在又困又乏,能不能給我們一些補給?」
守將怒道:「要找吃的到彆處去,這裡不是你這些泥腿子來的地方!」
梁明按耐不住,怒道:「放屁!彆以為在京師當兵就自了不起,要是沒咱們拚死守住鐵壁關,你們這些酒囊飯袋早就被鐵烈給剁了!」
石洪也在京師受過窩囊氣,於是也趁機起哄:「媽的,這幫身嬌肉貴的娃娃兵,也就配站站城頭擺擺樣子,什麼狗屁禦林軍,全是中看不中用的廢材,有種就下來跟爺爺比試比試,看老子不把你卵蛋打爆!」
守將頓時大怒,立即命令弓箭手出列,將箭矢對準青龍軍眾人,喝道:「你他媽再不滾,老子可就不客氣了!」
王棟臉色一沉,這玉京城池高大堅實,可不是一座小小山坡,說衝就衝,此刻不但兵力不足,而且還無攻城兵器,要想進城除非城門大開。
就在此時,淩霄和風望塵神情忽然一變,臉上露出了一絲寬慰的笑意。
王棟看得疑惑,暗忖道:「這個時候你們還笑得出來?」
風望塵一搖折扇,笑道:「王將軍不必擔心了,因為風某已經感覺到有股真氣正從城內奔向城門!」
王棟不諧內功,聽得雲裡霧裡,淩霄淡淡地道:「是與我們武出同源的真氣!」
就在禦林軍和青龍軍僵持之際,城牆後猛地傳來一陣驚恐慌亂的叫聲,守將大驚失色,眾弓箭手也亂了陣腳。
風望塵和淩霄抓住機會,同時動身,一者身化無量風影,一者腳踏奔雷步,幾個呼吸便闖上城頭。
風雷相生,風助火勢,文武首座默契連擊,將城頭弓箭手橫掃一空。
城門處響起平平碰碰的聲音,那道數尺厚的鐵門被一股無名的力量從內衝撞,每一次衝撞都會出現一個巴掌大小的凸起,隨即便是雷罡落,炎火生,海怒嘯,冰霜降,狂風卷,神靈動,滅殺劫,清虹貫,破千軍,冥兵聚九九歸一,沛然真元應聲而出,隻聞轟隆巨響,整個城門就像是被炮彈打中一般,被巨力轟得粉碎,數尺厚重的鐵門連帶著周圍城牆同時化作飛灰,玉京城牆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大洞。
煙塵飛揚,碎石四濺,一道柔麗身姿迎風而立,身著碧衣琉水裙,勾勒出豐腴玲瓏的身段曲線,玉色翡翠帶係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更是承得乳豐臀圓,嫵媚迷人,俏臉白皙如玉,朱唇丹紅,雪靨透紅,眉宇含情,任由四周殺聲震天,煙塵翻湧也無損其容色一分,猶如一朵盛開在亂世的碧水嬌花,看得一眾兵士為之呆立,全場一片肅靜,隻餘吐口水的聲音。
佳人輕笑道:「路上耽擱了一陣子,來遲了片刻,還望諸君見諒!」
風望塵笑道:「不遲不遲,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