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方犀見對手劍術精湛,不敢糾纏,也隨著靳紫衣後退。
於秀婷一招逼退兩大強敵,搶上一步逼殺假韋陀,隻見她神技重施,忽而以人運劍,忽而龑霆劍變成主人,於秀婷則成它手中兵刃,使到精妙處,叫人歎為觀止,正是緇衣玉貌,翩然仙姿,赤墨橫空,矯若遊龍,一曲劍器,揮灑萬界。
於秀婷使出人劍相禦神技,手中劍器內藏之魂竟開始覺醒,龑霆因兩人鮮血而成型,如今劍仙的精氣神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竟與劍器元魂通氣相連,於秀婷仿佛聽到聲聲沉悶的龍息吐納,手裡握著的已經不再是一口寶劍,而是一條急欲掙脫束縛,翻騰九霄的巨龍。
於秀婷揚聲長嘯道:「滄釋天,你不是自詡真龍天子麼,你可見過何謂真龍之威!」
說話間素手凝氣,催生烈火內勁,龑霆劍內藏之龍血受到劍心催化,頓時覺醒,劍身化作通紅鐵水,轉眼間鐵水凝聚龍形,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盤旋四周。
於秀婷赤烏巨龍仰天長嘯,血盆大口猛地吐出萬千劍氣,正是天心劍器終式——寰宇神罡,萬劍天誅。
尹方犀和靳紫衣難撼其鋒,唯有敗退,他們雖躲得迅速,但劍氣卻也來得迅猛,饒他們豁儘身法輕功也僅避開五成劍氣,剩下五成傾斜壓來,兩人無奈提元應招,卻是再添敗績,一身儒衣赤紅染血,儒門兩脈——敗!懸於天際之上的洛清妍也不禁為之驚歎,檀口輕啟,吟詩讚道:「絳唇玄袖揚素手,一舞劍鋒震八荒。天器雷霆點繁星,墨劍化龍凝清光。」
鷺眀鸞道:「師姐,先彆忙著讚賞,於穀主似乎還有後招未使。」
洛清妍俯首望下,美眸凝視戰局。
隻見於秀婷心念禦龍,一心二用,本體卻欺近假韋陀,劍意凝於玉指,閃電刺向偽佛命門。
假韋陀本能之下欲運菩提金身抵禦,熟料於秀婷的劍氣快得難以理解,他護身氣勁還沒運起便被劍指戳中檀中穴,全身真氣不禁一滯,緊接而來的便是於秀婷連環快劍,繼檀中之後,乳根、期門、神闕、中極、關元、氣海、章門、太淵、膺窗、乳中、鳩尾、巨闕、曲骨多個穴位都遭劍氣刺中。
假韋陀隻覺得全身臟腑都仿佛黏在了一塊,每根肌束都似要斷裂,筋骨脈絡鼓脹欲碎,痛不欲生,他生出一絲元神離體的衝動,然而他剛剛泛起這個念頭,於秀婷的劍指再度刺來,落在他的百會、印堂、睛明、太陽、人中、耳門、啞門、神庭、人迎等穴位之上,劍氣立即將其元神牢牢鎖死,釘在了肉體之內。
假韋陀張口吐血,不可思議地道:「你……你做了什麼?」
於秀婷道:「你中了我的‘天罡點朱’。」
假韋陀臉色大變,他曾聽說過天心劍器中有一殺人絕技,以天罡三十六星為劍意,針對人體的三十六個命穴,一旦點中三十六命穴,全身氣血倒流,臟腑破裂,爆體而亡,乃是不解之招。
他試著吐納幾口,並未發覺沒有異常。
於秀婷淡淡地道:「我未點齊你三十六命穴,你不會立即死亡,你九九八十一日的殘命,但這八十一天你都會受儘萬劍穿心的痛苦一直持續到死,還有你的元神已經被劍氣釘死在肉體,彆妄想逃離!」
假韋陀麵若死灰,眼中射出狠毒凶殘的光芒,咬牙罵道:「毒婦……你不得好死!」
「是誰不得好死呢!」
七彩神光從天而降,雄沉掌力將假韋陀打得半個身子陷入地下,口吐鮮血,披頭散發,滿身泥土。
鷺眀鸞一腳踩住他的腦袋,冷笑道:「本來今天要取你狗頭,但聽了劍仙所之言,姑奶奶改變主意了,暫且饒你一條賤命,讓你臨死前受儘痛苦,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假韋陀怒火攻心,又吐了一口鮮血,被硬生生氣昏過去。
洛清妍此刻也從天降下,鳳目環掃四方,卻未發現滄釋天的蹤影,不禁歎道:「滄釋天已經趁亂逃走了,看來今天是難以逼他現出原形了。」
於秀婷道:「無妨,我今日來不過是要挫其誌氣,不讓他蓄成大勢,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離開便是了!」
滄釋天登基稱帝,大勢如日,氣運高漲,正所謂天人合一,若真給他順利登基,享用文武跪拜,那麼其誌氣便會高漲無比,心念豁達,運籌帷幄更是得心應手,那個時候龍輝等人的情況更為不妙,所以於秀婷便在他登基之日大鬨皇城,為的便是在群臣麵前折辱於他,叫這個謀朝篡位的大逆賊顏麵儘失,阻撓滄釋天積蓄龍脈氣運,給江南、遼東、北疆三地爭取一絲曙光。
於秀婷問道:「洛姐姐,你為何也會到玉京來?」
洛清妍笑道:「明鸞修複氣海,登入先天境界,霍霍欲試,於是我便提議到玉京來捋一捋這為邪神皇帝的虎須。」
鷺眀鸞哼道:「他真是孫子,當了皇帝還這麼怕死,竟然借著禦林軍掩護自個逃走了,好不掃興!」
於秀婷莞爾一笑,朝著前方揚了揚眉,說道:「未必掃興哦!」
隻見一支生力軍朝三女撲來,人數不下四千人,裝備精良,乃是禦林軍強兵。
火槍隊舉槍射擊,這隊火槍手共有兩百人,其中有五十是弑神火槍,扳機一扣,火彈激射,威勢似乎不在劍仙劍氣之下。
但劍氣無形,火彈有形,鷺眀鸞連正眼也不抬,素手結印,七彩神光充溢四周,火彈儘數被她收去。
隨即鷺眀鸞袖子一翻,火彈返還對手,一乾火槍手儘數斃命。
「真是無趣得很!」
鷺眀鸞啐了一聲,當下施展玄媚奪神術,先天大成後的功法威力更勝以往,威力籠罩方圓,昔日她也隻能一次操控三五十人,如今先天大成竟然控製了三百餘人,使之倒戈相向。
於秀婷道:「久戰無益,我們還是離開吧!」
雙妖點頭稱是,便收起玩心,騰空飛掠,隻見鸞鳳展翅,翱翔九霄,於秀婷也不含糊,劍心策動,赤烏巨龍長嘯一聲,拔地而起,於秀婷雪屐輕抬,乘龍而上。
正是劍仙馭龍,縱橫天穹,鸞鳳展翅,翱翔九霄。
聽到這裡,眾人皆是讚歎不已。
龍輝暗忖道:「於穀主事先並不知曉洛姐姐和明鸞會出現,但卻孤身入京,劍挑天下,戲耍登基大典,羞辱昊天偽帝,這份膽識和武藝端的是絕代無雙。」
楚婉冰問道:「二娘,我娘為何還沒回 來?」
於秀婷道:「洛姐姐她尚有要事待辦,我也不便多問。」
楚婉冰哦了一聲,愁眉凝鎖,憂心母親安危。
龍輝握了握她小手,柔聲道:「冰兒,莫要擔心,依娘娘的修為區區玉京還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且還有明……咳咳,鷺姑娘的玄媚奪神術相助,便是百萬大軍也奈何不了她們。」
楚婉冰這才安下心來,但卻回 想起龍輝剛才那欲言又止的明字,心中頓時醋海翻湧,酸溜溜地咬牙暗罵:「好啊,臭小賊,當著我的麵還明鸞明鸞地叫個不停,你是皮癢了!」
於秀婷道:「龍輝,你千萬要小心,雖然假韋陀中了我的鎖命劍氣,但尹方犀和靳紫衣依舊神氣十足,他們乃是儒門巨擘,掌控天下書生之言,而且在外人看來他們還是從龍護駕之功臣,儼然已成了當今武林魁首。」
魏雪芯道:「他們兩被娘親一劍挑翻,早就顏麵大失,還配稱魁首二字。」
於秀婷道:「雪芯,凡事不能隻看表麵,他們雖敗在娘親劍下,但其儒家威望還在,而且還是當朝太師和宰相,隨時都有可能成為三教之首。」
眾女不禁暗吃一驚,心想這兩人撐死了也就掌控儒門,如何能稱雄三教。
龍輝沉思片刻,說道:「於穀主的意思是這樣子的,如今假韋陀命不久矣,佛門陷入群龍無首的窘境,而道門也因為淨塵道長的緣故,被朝廷迫害,定然會有不少門徒為保身家投靠朝廷,而滄海閣同樣也因為宗閣主的緣故被儒門排斥在外,靳尹兩人便可以收納大部分力量。」
於秀婷點點頭道:「然也,滄釋天封他們做大官,便有幾分這種心思,區區兩個官位便能收納三教精銳,如此買賣穩賺不賠。」
龍輝自嘲道:「想當初滄釋天還是被三教通緝追殺之徒,如今轉身一變就成了三教的總教主,端的是世事無常。」
於秀婷道:「龍輝,如今滄釋天準備調西域軍來對付你,你有何應對之策?」龍輝蹙眉思索片刻道:「西域軍人數約有二十多萬,不下於鐵壁關全盛之時,再加上仇白飛的江南軍、和各路軍鎮的兵力,恐怕總攻人數不下於五十萬,若是在算上三教弟子以及武林各派的協助,人數隻怕還會更多,粗略估算,滄釋天可調動的兵力應該有八十萬上下!」
眾女不禁長吸了一口冷氣,花容暗淡無光。
龍輝手頭隻有兩萬多人,再算上鐵壁關和遼東,哪怕是加上盤龍聖脈的兵力,也不會超過二十五萬,而且這些兵馬還因為種種限製不能聚集在一起,前景堪憂。
龍輝卻是樂觀一笑,說道:「張煥雨要從西域來到江南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再加上糧草籌備,沒三五個月是不可能的,我們還有時間。」
眾女見他神態自若,也像吃了定心丸一般,芳心大定。
吩咐下人替於秀婷安排住所後,龍輝回 到房中,方一推門卻是香氛撲麵,眼前鶯鶯燕燕,群花環繞,竟是楚婉冰等八女翹首以盼。
小鳳凰媚眼含笑,儀態萬千地迎上來,殷勤地替他解開披風,笑道:「夫君辛苦了,快快進屋來,讓妾身替你泡壺熱茶。」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小丫頭態度極端反常,龍輝心生警兆,乾咳一聲道:「不必勞駕夫人玉手,為夫自己來便可。」
誰料楚婉冰卻是嬌膩地叫了一聲好哥哥,把龍輝的整身骨頭都給喚酥了,神魂顛倒地任由她伺候。
楚婉冰端茶倒水做得絲毫不差,末了還站到他身後,生出柔荑替他按摩捶打,鬆解疲勞,端的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妻子。
楚婉冰又朝魏雪芯和白翎羽使了眼神,兩女竟也湊上來伺候,魏雪芯捧來糕點,白翎羽奉上水果,竟相繼給龍輝喂食,叫他享儘豔福,極樂無邊。
楚婉冰幾根柔膩的手指緩緩撫摸著龍輝的頭麵穴位,促進血氣循環,她一邊按摩一邊說道:「夫君,二娘的寶劍好生厲害,居然能夠化出龍形,這究竟是怎麼回 事?」
龍輝道:「可能因為劍身染了我的鮮血,再加上是穀主超凡脫俗的劍道修為,使得龍血覺醒,催生劍器化龍形。」
楚婉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有意而又無意地說了一句:「也就是因為染了夫君的龍血才會如此厲害。」
龍輝被胭脂香熏得醉醺醺的,又聽到楚婉冰這般崇拜的話語,不禁開口應道:「沒錯,就是因為染了為夫的鮮血,廢鐵才能成神器。」
楚婉冰湊到他耳邊,嗬氣如蘭地道:「夫君,冰兒也想要神器。」
龍輝想也不想,隨口便說道:「好,冰兒想要什麼為夫一定儘量滿足。」
楚婉冰咯咯一笑說道:「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其他姐妹也要一口好兵器。」
龍輝道:「沒問題,明天我就去找鐵匠替諸位嬌妻打造稱手兵刃。」
楚婉冰噗嗤一笑,說道:「不用這麼麻煩,眼前就有現成的兵器材料。」
龍輝聽得有些納悶,回 過神來卻感覺到遍體寒意,小鳳凰那雙明媚的秋翦水眸竟透著絲絲寒光,好像是饑餓的豺狼正盯著一頭小肥羊,不巧的是龍輝感覺到自己就是那頭小肥羊。
「夫君,既然你的鮮血這麼神奇,能把廢鐵變神兵,那你不妨委屈一下,也給咱們姐妹造幾口神兵利器。」
楚婉冰笑盈盈地從腰間抽出鳳嫣劍,凝眸含笑地道,「我們的兵器也不是什麼廢銅爛鐵,想必蛻變也不會要你多少血,就勞駕夫君把手腕伸出來。」
寒光映照,風眼凝笑,龍輝立即朝後跳了幾步,如臨大敵地道:「冰兒,兵刃蛻變並非一朝一夕的事,要配合天時地利人和。」
楚婉冰笑道:「這還不簡單,咱們多試幾次,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
龍輝急忙打斷道:「停,死丫頭你是要放我血才甘心呀!」
楚婉冰翻翻白眼,一副就是這樣你又奈我何的模樣,氣得龍輝暴跳如雷,喃喃自語道:「果然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古人當真沒說錯。」
楚婉冰跺腳撒嬌道:「你舍得把血給二娘,就不能給咱們姐妹一點嗎,偏心鬼!」
龍輝抓住她話的漏洞,反擊道:「好,我不偏心,但冰兒你也有著鳳凰血脈,是不是也該獻點出來,正所謂龍鳳合璧,陰陽調和,有咱們的精血融合,定然可以煉出更好的兵器。」
見這冤家要把自己拖下水,楚婉冰以退為進,拉起袖口露出雪白藕臂,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說道:「好啊,你來割我的脈,放我的血吧!」
望著那晶瑩透徹的肌膚,龍輝自問無法狠心下刀子,就在雙方僵持之時,林碧柔忽然湊到楚婉冰耳邊低語了幾句,小丫頭聽後頓時眉飛色舞。
小鳳凰媚眼一轉,笑道:「夫君提議甚好,咱們前確實都應該拿些血出來,這樣吧,我拿多少,你就拿多少,好不好?」
龍輝想了想,覺得自己並未吃虧,於是就點頭道:「好!」
楚婉冰又道:「未免大家都不吃虧,咱們同時獻血如何?」
龍輝也點頭稱是。
楚婉冰笑得合不攏嘴,低頭掐指估算,說道:「那三天後咱們就一起把血拿出來吧。」
龍輝想也沒想,便應了一聲好,但話一出口,立即感覺不妥,馬上細細琢磨三天後究竟有什麼事情發生,想了半天他臉色立即大變,暗罵妖女狡猾,三天後正好是這死丫頭的——天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