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軍營地,仇白飛等人接到河東失守的噩耗,人人皆感到猶如晴天霹靂,驚駭難止。
仇白飛、張煥雨、靳紫衣、尹方犀、波旬等人皆齊聚一堂。
化身監軍的地戾臉色陰沉,說道:「逆賊已經逼近帝都,吾等需速速回 防,引軍勤王!」
仇白飛蹙眉道:「本帥確實接到的消息,但賊軍似乎隻是屯兵河東,並無進犯玉京的跡象,此刻回 京恐怕中了敵人奸計!」
地戾提高聲調道:「仇大帥,賊兵暫時不動並不代表他們不會進犯,難道大帥是要等賊子攻打帝都,才肯班師回 援嗎!」
靳紫衣道:「監軍,賊子占據河東,誰不心急,但兵者之道非比尋常,必須思量再三。」
仇白飛道:「賊人屯軍河東,卻是按兵不動,分明便是另有打算!依我看來,逆賊是沒把握打下玉京,所以才按兵不動,想等江南的逆賊前往支援,我軍若此刻班師回 朝,便等同於把江南三十六郡拱手讓人,若真如此,這邊的賊子反而可以從容北上,那時玉京危矣!」
地戾冷聲道:「如今玉京已遭賊軍壓境,危在旦夕,然大帥卻陽奉陰違,不思勤王護駕,莫不成是心懷二意!」
仇白飛怒道:「住口!本帥忠心耿耿,天地可鑒,豈容爾等黃口小兒汙蔑,來人——把他給我推出去斬了!」
地戾拍案而起,取出皇權授印,橫在胸前,喝道:「吾乃皇上特使,一舉一行皆是皇權所賜,何人敢動我!」
令牌信因一出,上端雕著九龍朝天紋,威嚴赫赫,竟懾服帳內軍士,不敢妄動。
仇白飛氣勢為之一斂,竟不敢所動,帳內氣氛頓時陷入僵持,這時帳外踏入兩人,一者器宇軒昂,儒雅俊秀,正是邪神儒教分身——策皇圖;另一個唇紅齒白,膚若凝脂,道姑打扮,不知姓名。
地戾見主子分身到來,膽氣再盛三分,開口道:「策大人,仇白飛意圖不軌,還請大人主持公道!」
帳內眾人皆知,這策皇圖雖隻是掛著內務文臣的官職,但卻是嫡屬皇帝的特員,比手持督軍印符的地戾還要高上一等,他一走進帳內頓時一片肅靜。
策皇圖進來後,冷瞥了地戾一眼,目光冷銳帶慍,看得地戾一陣心寒。
策皇圖朝仇白飛拱了拱手道:「仇大帥,策某有理了。方才大帥所言,在下皆已聽進耳中,可謂是字字如珍,一針見血!」
仇白飛微微一愣,說道:「策大人是讚同白某的說法了?」
策皇圖點頭道:「大帥久經沙場,行軍布陣自然在行,想必不會看錯,再者,大人一心護國,忠心耿耿,也不存在通敵賣國的嫌疑。」
仇白飛心中不由一陣灼熱,一字一句道:「多謝策大人理解!」
策皇圖道:「如今河東失守,賊軍已遙望玉京,不知兩位大帥有何見解?」
張仇二人對望了一眼,由張煥雨開口道:「吾與仇兄商議過了,楊燁雖未進犯玉京,但也要防患未然,所以打算調遣部分軍馬回 援,但主力繼續留在江南與賊軍周旋!」
策皇圖道:「此法甚好,帝都雖險,但根基雄厚,逆賊難以得逞,但若江南淪陷,大恒之糧草命脈便會受到影響,屆時天下大亂矣!」
仇白飛點頭道:「策大人所言甚是。仇某打算調八萬大軍趕回 支援,領軍者尚未有定奪,而且還需要實力雄厚的高手坐鎮。」
策皇圖道:「在下不才,願隨大軍回 援。」
仇白飛道:「策大人乃我軍頂端高手之一,若你離去隻怕會損及我軍戰力。」
策皇圖微微一笑,徑直朝靳紫衣和尹方犀走去,向兩人做了個輯:「尹太師,靳丞相,這是聖上托吾轉交的書信,特向二位解釋儒武巨神之事!」
帳內之人頓時屏住了呼吸,當初儒武現世,靳紫衣和尹方犀身為儒教鼇首,卻毫不知情,可謂是被人打了一個耳光,再者儒武巨神乃儒門神物,地位僅次於荒神筆,再被人擅自挪用已然觸及底線,所以儒武現世後,儒教弟子都消極參戰,表達心中極大不滿。
策皇圖繼續說道:「皇上年少之時,曾遊戲紅塵,無意中在山穀內發現儒武巨神的蹤跡,當時聖上便暗中派人修補巨神,原本是想重建神物後再還給儒門,誰料這一修便是數十光陰,待巨神恢複之後,卻遇上逆賊造反,王師戰局不利,皇上心急之下便擅自使用儒武巨神,冒犯了儒家古訓,對此十分惶恐,特修書一封向二位表達歉意。」
這番說辭,等同於皇帝向臣下道歉,可謂是亙古未有之事,靳尹二人雖然不滿儒武巨神之事,但眼見如此陣仗,不由得暗吃一驚。
麵對這封書信,他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猶如探手山芋。
策皇圖見他們臉色有幾分尷尬,立即趁勝追擊,繼續說道:「聖上還說了,如今國難當頭,還請二位放下成見,助吾大恒力挽狂瀾,待天下太平之日,聖上定當下罪己詔,向儒門聖賢賠罪!」
兩人為之一愣,靳紫衣沉吟片刻,哈哈笑道:「皇上真是會開玩笑,這儒武巨神乃儒教神物,如今操控之人亦是成師兄的弟子,亦是儒家弟子,這儒家弟子駕馭祖師遺物合乎情理,冒犯祖師一說從何而來!」
尹方犀也說道:「高淩雲乃儒門後進,他能駕馭此神物,冥冥之中定有祖師庇護。想那些妖人仗著幾件妖器便張狂不可一世,唯今之計也隻有破除規矩,借儒武神力壓製妖孽!」
皇帝命人傳訊,更親筆道歉,可謂是給足二人麵子,兩人即便有何不滿也不能當眾表露出來,滄釋天也就是算準了這一點,自降身價,把儒武巨神帶來的內憂給輕巧安撫,也讓儒門重新投入戰場。
這時傳令兵走了進來,道:「報,賊將淩霄、王棟率五千兵馬前來叫陣挑戰!」
張煥雨蹙眉道:「好囂張的賊子,在座的那位願去迎戰?」
仇白飛道:「敵軍選此時前來挑戰,恐有所詐,張兄,依我愚見,我軍繼續謹守陣營,不予理睬!」
張煥雨道:「仇兄所言有理,但敵人打上門來,我們若繼續退縮恐會弱了己方銳氣,不如這樣,派出儒武巨神迎戰,即便對方有詐,以儒武神威也不懼對方陰謀!」
策皇圖哈哈笑道:「殺雞焉用牛刀,二位大帥,策某推薦一人,必可大敗賊軍。」
仇白飛問道:「究竟是何人?」
策皇圖朝那道姑攤了攤手,說道:「便是這位蘇毓錦道長,她武功高強,乃紫霞天峰隱士高人,因在下與她交好,才請得她下山。」
蘇毓仙朝仇白飛微微頷首,算是行禮。
仇白飛見她貌美體嬌,不由起了幾分疑惑,問道:「不知蘇道長修得甚是何方仙法,可否讓本帥開開眼界?」
蘇毓仙冷淡地道:「貧道隻修除魔神通,轉殺妖魔鬼怪,不做表演戲耍!」
她一拂衣袖,轉身踏出營帳,拋下一句話道:「半個時辰若不敗敵,貧道自願領受軍法處置!」
話音甫落,化作一道霞光飛出軍營,原本站立之處彌留著一股淡淡霞氣,如煙如幻,甚是出塵飄渺。
仇白飛又驚又奇,暗道:「難不成她已經修煉成仙了?要不然,怎會踏出這般仙霞雲氣?」
靳紫衣歎道:「這位蘇道長足踏之地隱有霞雲暗藏,莫非修為已到登仙之境?」
波旬凝視了那股霞氣,見其中隱約有道金光,臉色丕變,心中翻起一陣波瀾,策皇圖見他神色有異,便暗中傳音道:「教主若有疑問,便請借一步說話吧!」
波旬嗯了一聲,尋了個借口跟隨著策皇圖走出營帳。
策皇圖低聲笑道:「以教主慧眼,想必也看出一些端倪了吧!」
波旬點了點頭道:「那位蘇道長想必便是聖母娘娘吧。」
策皇圖點頭笑道:「然也!」
波旬道:「聖母全身上下都透著道門仙人的風範,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若非老衲與聖母相識,恐怕也認不出來哩!皇上隱匿改變氣質的手段當真舉世無雙也,老衲佩服之極!」
策皇圖道:「非朕刻意偽裝,而這才是她本來麵目!」
波旬又問道:「老衲觀娘娘的仙霞之中似乎暗藏佛光,這又是何故?」
策皇圖道:「逆賊勢大,我軍戰事不利,朕無奈之下唯有解開內子最後封印,釋放佛道魔身!」
聽聞此言,波旬臉色瞬息大變,身子也一陣顫抖。
策皇圖苦笑道:「教主乃大智慧之輩,所做一切皆為打破舊的束縛,開創佛門新象,難道還糾結於過去之事嗎?」
波旬長歎一聲,說道:「皇上所言甚是,往事如煙也,枉吾還自詡萬教之佛,竟參不透這往日執念,真是慚愧也!」
這佛道雙元身牽扯出一段三教秘辛,就在四十年前,佛道兩門出了兩個奇才,兩人傲視群雄,以弱冠之年修成菩提金身和混元道胎道,而且竟為女子之身,引得各方歎服,兩人也惺惺相惜,相互驗證武道,約戰數次,之後共同隱居山林,合力譜寫佛道武典。
三年過後,與她們交好的弟子前去探望,卻發覺兩人的居所內竟出多了一個女嬰,原本還以為是他們收養的棄嬰,但卻驚訝地發現這女嬰身上竟有含有先天佛道真元,在佛道雖早已合流,身兼數家絕學也不乏其人,但都要修心養性,經曆各種曆練凝氣化元,成就正果,像這樣具備精純的佛道真元嬰孩著實叫人費解,此事引來了佛道教主,兩大教主聯手探究,竟發覺女嬰體內還有一股魔氣,但這魔氣卻完美地將佛道真元連接起來,佛道真元就像是輪子,而魔氣則是車軸,三者竟融合得毫無破綻。
在兩大教主的逼問下,兩人總算說出實情,她們曾邂逅了上一任魔尊,也就是端木睺的父親,本該正邪對立的雙方竟神使鬼差地走到了一起,佛道兩大女先天竟是同伺一夫,三人在結合之後,元功互通,佛道魔三家真元便傳入了下一代,因為女嬰是由道門女子生下,所以則表現出道霞之氣,佛魔真元則隱在背後。
原本出家人若動了私情凡心大不了還俗便是,但對象卻是魔界之主,佛道教尊勃然大怒,視之為教門大辱,不由分說便對二女處以極刑,更這女嬰更是荒謬之極的存在,豈容她活命。
這件事乃是佛道最高機密,亦是不能外傳的醜聞,知情者少之又少,。
當年的識尊者便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波旬道:「那女嬰居然還活著?」
策皇圖笑道:「嗬嗬,當年佛道雙嬌可是轟動天下,先父怎會不理不問,立即派出教中精銳密切監視兩人動向,得知她們為端木老魔產下一女後,便有了桃代李僵之計!」
波旬明白過來,冷笑道:「原來如此,太上皇籌謀深沉,皇上布局久遠,一者奪來佛道魔身的女嬰,一者啟動消失萬年的儒武,佛道儒三教還自稱萬教至尊,被人耍了十幾年卻還不知情,真是可笑!」
策皇圖說道:「那隻不過是舊三教,朕相信以教主神通大能,必可廢舊納新,推翻腐朽的舊教義,重立教門盛世!」
波旬道:「佛道魔身自出世以來便銷聲匿跡,也不知是何等威能。」
策皇圖道:「教主疑惑,內子很快便會解答!」
兩人嘿嘿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話說淩霄、王棟領軍前來叫陣挑戰,軍馬以雷火二部、陌刀騎為核心,整齊列陣,軍威赫赫,隻見王棟指著敵營叫道:「竊國逆賊,還不速速出營受死!」
王棟作戰勇猛,早已威懾朝廷眾軍,如今見他前來挑戰,守營之人竟無一敢應戰。
眼見無人迎戰,王棟不禁嘲笑道:「什麼號稱百萬雄獅,依我看來,不過無膽匪類,偌大軍營竟無一人敢出戰!」
「無知逆賊,膽敢輕蔑朝廷王師,該死也!」
一聲嬌喝,現場頓時刮起狂猛大風,吹得龍麟軍眾人幾乎站立不穩,連軍旗也被折斷。
淩霄武感敏銳,立即知道有高手襲擊,當即拍馬上前去支援,然而卻是慢了一步。
那邊王棟還未看清敵人,便感到一股銳風鋪麵,割肉生痛,本能之下舞動雙刀護體,誰料手剛抬起,便聽到嘎嘣一聲,兩口陌刀竟被打斷。
王棟隻覺撕心裂肺之劇痛,兩道熱乎帶著腥味從臉頰滑落,眼前已然一黑,目不能視。
「這對招子就算是教訓!」
道衣飄然,一個婦人猶在冷笑,正是現出本來麵目的昊天聖母蘇毓仙。
看到王棟被挖下雙目,淩霄又氣又急,反手拔刀,鼓動雷火元功,一刀橫掃蘇毓仙,誓要將這毒婦斬於馬下,以報同袍失明之仇。
蘇毓仙皓腕輕輕一擺,綿密真氣透體而出,袖子宛若千鈞鋼鞭,啪的一下抽在淩霄刀口,震得他虎口欲裂。
淩霄見她根基深厚,便使了個虛招,拖起受傷的王棟退走。
蘇毓仙冷笑道:「說來便來,說走便走,你這賊將倒是也留下些東西,才算符合禮數!」
說著駕起一團仙霞祥雲追殺過去。
淩霄拖刀奔走,見強敵追趕,猛催元功,左右揮刀,鋒芒十字縱橫,霎時天雷怒吼,地火奔湧,隔絕出一道人為的天險絕境。
「全軍速退!」
淩霄將王棟交給親兵照料,讓陌刀騎先行退走,而自己則率雷火二部斷後。
陌刀騎剛退沒幾步,一朵泛著五彩色澤雲霞輕飄飄地卷來,所過之處雷熄火滅,瞬間便攻克了雷炎天險。
淩霄嗜武,遇上此等高手不由得戰血沸騰,精神抖擻,大喝一聲,掄刀迎敵。
第一刀便是雷之卷絕式——九霄奔雷斬,刀鋒一揮,便見天雷呼應,強猛雷罡灌入刀鋒,劈頭便朝雲霞斬去。
然而那朵雲霞卻是不躲不閃,任由雷罡刀氣斬中,淩霄雖然一招得手,但卻毫無喜悅之色,反而麵露驚訝。
他感覺到刀氣猶如泥牛入海,根本無處著力,分明就是上佳的卸勁化力之法,忽然,柔勁轉換,淩霄忽感一股剛猛大力由刀鋒衝來,胸口頓時一悶,被硬生生震飛出去。
淩霄連退數步,才站穩腳跟,當他抬頭再看,卻見那朵雲霞射出五色閃電,走勢連環,剛猛無匹。
淩霄急忙躲閃,心中驚奇:「這五色雷電跟我的我天罡雷音頗為相似,難道是那毒婦吸收了我的雷勁再結合自身功力返還而來!」
想到對方可能有類似禦天借勢的功法,淩霄不由謹慎起來,他又改換真氣,以炎之卷反撲,他抬手劈出數道灼熱氣勁,正是炎之卷的「炎火龍刀」。
刀氣再度擊中雲霞,同樣是被吞噬殆儘,隨後雲霧之中又射出五色火勁,逼得淩霄好不狼狽。
蘇毓仙生母在孕胎更是修成混元道胎,她一出世便已具備先天道元,再加上修成天穹妙法,這借力打力,以柔蘊剛的功法絲毫不在混元道胎之下。
蘇毓仙天賦異稟,可謂天生奇才,十六歲便修成五彩霞光最高境界,而且還結合本體天賦創出一套武學,但上一任的昊天聖母為了瞞過三教耳目,以獨特的鎖脈封穴之法封閉了她的佛道魔身,令得這套武學無從施展,之後她更是為了瞞過皇甫武吉,便自封功體十五年,混入皇宮。
這兩重壓製反而不斷刺激她真氣增加,十多年的積累,她早已躋身當世高手之列,但因為本體天賦被封,導致雄厚的內力大不受控製,所以楚婉冰和水靈緹才能從她寢宮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