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閣中的風流雅士、章台神女們，目光儘是落在了李象之身，無不是猜測這個著緋紅官袍的少年郎是何人。
躲在程處弼寬闊身軀之後的花魁紅袖，亦是巧目望去，因為緊挨著程處弼，她能夠聽到方才幾人口中的那一聲‘長公子’。
“我我我，我，我來來來，來了！”
高昂的結巴聲在略顯寂靜的樓中響起，隻見杜子騰在一胡須拉渣、身材雄武的中年人扶助下，快步邁過門檻。
待來到李象身後，中年男人將杜子騰往旁邊一甩，隨即朝李象行叉手禮，聲音低沉沙啞，道：“長安不良帥張燕，聽候少卿差遣。”
‘不良帥。’
李象心頭掠起熟悉感。
關於不良人，李象的了解來自於兩個地方。
第一個是‘畫江湖’，第二個是‘十二時辰’，從喜歡上來說，他當然更喜歡畫江湖中的不良人，但他也知道那是虛構的。
而十二時辰中描繪的不良人，才是真切大唐存在的組織。
所謂不良人，又稱不良脊爛，如其名也，這是一幫有前科惡跡的劣人，被官府收入吏行，作為官府衙役之外的補充勞力，從事偵緝逮捕，維護地界治安。
乾的活很苦，待遇很低，年俸不足正經胥吏的三分之一，乾的活卻是翻數倍。
但有一點是和動漫比較像的，那就是不良人中能人眾多，三教九流，無所不通，畢竟能搞事的都不是良人。
京師不良人分成兩股，一股是長安不良人，一股是萬載不良人，分屬長安不良帥和萬載不良帥統領，而這兩位不良帥又分彆向各自縣屬的縣尉負責。
李象餘光瞥了眼張燕，近距離才看見，在這位長安不良帥的臉上，從左額頭到右嘴角，有著一道極為瘮人的疤痕，看起來應該是刀疤。
“我我我我，他他他他他……”
旁邊的杜子騰想開口解釋什麼，不過這很明顯是個艱難的過程。
“我知道，不用多說。”
一句話，讓杜子騰閉嘴。
‘應該是大理寺太遠，半途剛巧遇上的不良人。’
‘大理寺辦案，理論上是可以要求京兆府協助，不良人隸屬京兆府下，但是行動相對自由，半途來幫忙倒也不奇怪。’
大理寺位於義寧坊，挨著開遠門，處在長安城的西北角，而平康坊在東麵。
這時，花台上的侯封然也是注意到了李象。
侯封然站在半丈高的花台之上，用鄙夷的目光俯視著下方的李象，嗬聲一笑。
“嗬，本公道是誰來了，沒想到是你這廝。”
說道。
侯封然半蹲下身，踩在這花台邊緣，與站著的李象僅有三尺距離，咧嘴笑著：“聽說你封了爵，還做了大理寺少卿。”
“怎麼？想抓我？”
壓低聲音，繼續道。
“彆忘了，太子還得靠著我爹。”
接著，侯封然站起身來，得意笑著，猖獗大聲道。
“李象，你可敢動我？！”
一語出。
嗡議聲四起。
這就是李象嗎？新冊封的敦煌郡公！
尤其是閣內的神女們，望向李象的眼神頃刻間不一樣了，塞上行、敦煌郡公、大理寺少卿，三位合一，這些消息自然是脫不過平康坊三曲這等消息靈通之地。
這南曲的神女們雖身染風塵，但是重在高級，最青睞的莫過於那些出口便是錦繡詩文的才子，更遑論這位才子是天潢貴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