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渡的劍匣很快送到了景昀手中。
那群截殺妖狐族的殺手拿走了春風渡,結果很快自己也同樣遭遇了殺人奪劍,春風渡無影無蹤,劍匣卻還掉落在屍首旁。
熊妖等四隻妖搶在被人發現之前慌亂帶走了同伴的屍體,匆忙中沒來得及撿走劍匣。玄真觀一番搜尋之後,在附近找到了它。
劍匣看上去已經非常陳舊了,匣身刻著的紋路和字跡磨損大半,依稀可以看出精細的做工。景昀指尖從匣身花紋上輕輕拂過,打開了劍匣。
匣中空空蕩蕩,隻有劍鞘躺在匣中緞布上。
“劍鞘還在?”慕容灼疑惑道。
景昀掂量了一下劍鞘,嗯了聲:“劍鞘很新,應該是後來配的,本身沒多大價值——和春風渡比起來沒多大價值。”
“不是拂微真人的劍鞘?”
“當然不是。”景昀感受著劍鞘的觸感,篤定道,“應該是妖狐族自己配的吧。”
慕容灼驚訝:“妖狐族這麼好心?”
景昀哂笑道:“不是好心,春風渡是道殿二十三名劍之一,所謂妖魔不渡春風渡,劍下所斬妖獸不知凡幾——假如不以劍鞘隔絕殺意,恐怕妖狐族使者要一路攜帶春風渡到河陽城內都很困難。”
“那你師……那拂微真人怎麼會把隨身佩劍遺落在外?”
景昀說:“因為拂微真人佩劍共有三把,春風渡是其中之一,還有兩把劍分彆是道殿正使傳承的三尺劍、以及先師淩虛真人所賜名劍碧水芙蓉,三尺劍隨拂微真人湮滅在承天台上,碧水芙蓉不知下落。”
“一百一十七年前拂微真人靜修洞府現世,道殿在其中找到了拂微真人隨身佩劍碧水芙蓉。”
一個愁眉苦臉的老頭走了進來。
他穿一身灰衣,脊背微微佝僂,長相還算端正,但臉上帶著揮之不儘的愁苦之情,像個辛辛苦苦一年到頭地裡莊稼絕收的愁苦老農。
慕容灼睜大眼睛,隻聽灰衣老人自我介紹道:“老朽來自道殿,姓張名三。”
慕容灼:“……”
“原來是張真人。”景昀微一頷首,“我姓雲。”
儘管這位張三真人看上去十分不起眼,但景昀心裡很清楚,彆看柳蘭揚等人極力做出雲淡風輕的模樣,實際上道殿和妖狐族交易失敗、消息泄露,絕不算是一件小事。往大處說,這甚至會影響到往後百年內人族和妖族之間的關係。
而能夠代表道殿前來為這件事收尾的張三真人,又怎麼會是一個簡單的小角色呢?
張三真人慢吞吞點了點頭:“雲仙子,觀主和小柳都對我提起過你,如果仙子願意的話,可以隨老朽一同去道殿做客。”
景昀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自從來到玄真觀後,她似乎一直保持著這種超脫冷淡的態度,慕容灼想。
無疑,這種超脫好似世外高人的態度,再配上景昀那張美麗卻疏離冷淡的臉,非常具有說服力。
張三真人來跟景昀打了個照麵,很快告辭。
“他是來乾什麼的?”慕容灼摸不著頭腦。
在景昀看來慕容灼從來就沒摸得著過她的頭腦,早已經習慣了。依舊很耐心地道:“來探探我的虛實。”
她放下劍匣,看了看外麵已經暗淡的天色,說:“走吧。”
玄真觀和道殿的人目前對她的信任非常有限,這是理所當然的。正因如此,景昀也不可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們身上。
“柳蘭揚的推測雖然離譜,不過有一點說的沒錯。”景昀說,“春風渡出現在妖狐族手裡應該不是意外,師兄在宣州一定有自己的清修洞府——狡兔三窟,師兄有三十個、三百個洞府我都不奇怪。”
慕容灼拎著裙擺跑步跟上:“那我們該怎麼下手?”
“簡單。”景昀說,“看見了嗎?”
她信手向夜色中一指。
玄真觀位於河陽城高處,此刻慕容灼順著景昀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夜色裡目力儘頭似乎閃爍著淺淡的金光。
這純粹是無可匹敵的血脈優勢在發揮作用,慕容灼定睛看了片刻,猶豫道:“這是……陣法?”
“河陽城大陣開了。”景昀沉聲說道,“從此刻起,凡妖魔之流靠近城牆,都會觸動大陣,攜帶著春風渡的妖族如果沒有離開,那就再也沒有機會離開了。”
“萬一已經離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