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漫琴說:“你這說得好像她平時不清純似的,人家還是小女孩,和你和我不一樣。”
程穎“嚶”了一聲:“你真討厭!”
卓蘊沒理她們,轉著身子打量自己。她皮膚很白,穿著一條白裙子顯得更白了,眼眸明亮,嘴唇紅潤,的確是很清純。
原來趙醒歸看到的她是這個樣子的,連卓蘊自己都覺得很陌生。
她背起帆布包,想了想,還是穿上了那雙洞洞鞋,拿起傘說:“我走了。”
這是卓蘊第一次在雨天走路去紫柳郡,一路上心情複雜,一會兒覺得下雨好討厭,一會兒又覺得反正是最後一次了,忍一忍吧,一會兒,她又會想起趙醒歸那雙漂亮的眼睛。
未滿十八歲的少年性格內斂,大多數時候眼神冷淡,卻並沒有讓卓蘊感到疏離和傲慢。她其實有感覺,趙醒歸對她是有些不一樣的,那種男生對心儀女生微微的討好,卓蘊體會得太多了,趙醒歸隻是個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在這方麵怎麼可能瞞得過卓蘊?
可卓蘊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外表是假的,成績是假的,連性格、家境都是假的。趙醒歸中意的並不是真實的她,如果讓他知道她原本是個怎樣的人,小少年估計會驚掉下巴。
退一萬步說,就算趙醒歸能接受真實的她,這也是件不可能有結果的事。卓蘊不想他在這樣一件虛妄的事情上浪費精力,所以這一晚,她堅定地要把一切都扼殺在搖籃裡。
卓蘊走到紫柳郡C2小樓門前時,裙擺已被雨水打濕,洞洞鞋全是洞,兩隻腳都濕透了,她收起傘,被潘姨帶著走進客廳,範玉華看到她後眼睛一亮:“小卓,你今天好漂亮呀!”
卓蘊“害羞”地抿唇笑,範玉華陪著她去坐電梯,說:“小卓,昨天晚上阿姨失態了,讓你看了笑話,你不要往心裡去。阿姨還是那句話,你給小歸上課不要有壓力,小歸就是個普通男孩子,可能話不多,但他真的很乖,很懂事,你多陪他聊聊天,他心裡應該會很開心。”
她沒有提自己和丁虹打的那通電話,也沒有問“卓利霞”對漲薪是否滿意,看到“卓利霞”穿著裙子來上課,範玉華心裡挺安心,覺得小姑娘已經想通了。
範玉華沒有進電梯,站在門外一臉溫柔地看著卓蘊,卓蘊心裡像被壓上了一塊石頭,隻能衝她笑了笑。
電梯到三樓,會客室門開著,沒有人,卓蘊在開著的臥室門上敲了敲門,裡麵傳來趙醒歸的聲音:“請進。”
卓蘊穿過短廊走進臥室,看到趙醒歸坐在書桌邊。
他很聽話,乖乖地坐回了輪椅,身上是黑衣黑褲黑鞋子,一身黑,與黑色的輪椅幾乎融為一體,膚色被襯得更為蒼白,麵容還有些憔悴。
他的頭發濕漉漉的,像是剛洗完澡,卓蘊能看到他眼裡的那抹驚豔,掠了掠裙擺,說:“看什麼呢?我裙子都濕了。”
趙醒歸轉著輪椅來到她麵前,仰起頭問:“要拿毛巾擦一下嗎?”
卓蘊搖頭:“不用,你不嫌我弄臟你家椅子就行。”
趙醒歸將輪椅倒退了些,說:“過來坐吧,彆站著了。”
卓蘊在他身邊坐下,趙醒歸看了她一眼,彎下腰,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包著彩紙的盒子遞給她:“卓老師,給你的。”
卓蘊很吃驚:“這是什麼?”
趙醒歸一本正經地說:“教師節禮物。”
卓蘊:“……”
她搖著手:“不用了,謝謝,我算什麼老師呀,你留著送你班主任吧。”
趙醒歸說:“我特地買給你的。”
“真的不用了,小趙。”卓蘊心臟砰砰跳,打死都不接盒子,“我不會收的,你拿回去吧。”
趙醒歸的眼神冷下來,手指摳著盒子的彩紙包裝,低著頭說:“卓老師,這真的隻是教師節禮物,不貴的,你先拆開看看。”
“我不拆。”卓蘊說,“這不是貴不貴的問題,而是,我不能收你的禮物。”
趙醒歸抬眼看她:“為什麼?”
“不為什麼!”卓蘊急得語氣都加重了,“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則,這就是我的原則,我說了不收就不收!你要尊重我的原則!”
趙醒歸臉色白得跟紙一樣,眼睛死盯著卓蘊,好半晌才問:“你是不是討厭我?”
卓蘊:“我沒有。”
趙醒歸點點頭,把盒子丟到書桌角落裡,轉著輪椅麵向書桌,低聲說:“那我做作業了。”
他在生氣,卓蘊知道,卻沒有力氣再說什麼。
時針滴答滴答地走著,這一晚的房間,除了那些細碎的聲音,還多了窗外的雨聲,雨勢似乎更大了些,劈劈啪啪地敲打在玻璃上,卓蘊抱著臂,右手捏了捏眉心,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我今天……”趙醒歸突然打破沉默,輕輕地開了口,他沒轉頭看卓蘊,眼睛隻盯著自己的作業本,“碰到我以前的同學了。”
卓蘊抬眸看他,他也不管她是否在聽,繼續說了下去:“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上高三,我已經半年多沒見他了,今天是他自己找到我教室來的。”
卓蘊靜靜地聽著。
“卓老師。”趙醒歸終於轉過頭來看她,眉心微擰,臉色不太好,“我想問問你,是不是在你們眼裡,我現在特彆可憐,特彆淒慘?”
卓蘊沒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經給了趙醒歸答案。
“真的有這麼慘嗎?”趙醒歸語速很慢,語調也很平緩,“你們還沒見過我的一些傷友,他們比我慘多了,在我們這些人裡,我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他放下筆,舉起右手給卓蘊看,五指張開,又握緊成拳:“我的手功能一點也沒受影響,臂力也一樣,我的腰肌還有一點力氣,讓我不用支架就能坐著,我還可以做很多事情,生活也能自理。”
卓蘊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趙醒歸放下手,說:“但是我朋友見到我,我從他眼睛裡能看出來,他覺得我這輩子已經完了。有時候,我從我媽媽和苗叔的眼睛裡,也能看到這些東西。”
他又一次撐著桌麵,上身向卓蘊靠過去一些,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是洗發水和沐浴露的香味,濕漉漉的頭發被空調吹得半乾,泛起健康的光澤,卓蘊能看到他臉上細膩的肌膚紋理,還有因為轉頭,脖子左邊出現的那道從耳垂延伸到鎖骨的淩厲筋脈。
她學畫,知道這叫胸鎖乳突肌,名字不怎麼好聽,可在清瘦的少年人身上,這真是很誘人的一處所在,不是時時能看見,看見了,就會讓人……想要去摸摸,是不是真的又韌,又硬。
卓蘊的視線不舍地從那兒移開,又落在他顫動的喉結上,接著在他那被衣領擋著的、若隱若現的鎖骨處流連片刻,最後才回到他的臉上,與他目光相彙。
趙醒歸的眼睛在他五官中最是濃墨重彩,他清冷的性子都因為這雙含情眼而打了折扣,至少卓蘊是這麼認為的,他,並不難靠近。
對視中,卓蘊的目光已化成一支畫筆,細細描摹著他的眼型,將他每一根睫毛都描了一遍,筆鋒一轉,又去他高挺的鼻梁上滑滑梯。
她被他壓迫著,卻沒退縮,上身坐得很直,始終微仰著脖頸。
卓蘊的畫筆終於描到趙醒歸的嘴唇上,他嘴唇很薄,唇色也淡,說話時沒有過多的表情,他很認真地看著卓蘊,問:“卓老師,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小趙你說話就說話,不要每次都這樣嚇人,椅咚以後再給你安排,你現在還小,乖。
小趙: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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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我周一入V,周一晚上9點萬字更~
你們讓我壓力好大,我可以保證日更,但我最要保證的還是文的質量,我知道追更滿苦的,但追我這個日更且定時的文,應該會好一點吧,所以還是請大家跟著我的節奏來,這本來就是個慢節奏的故事,每天看一點,看看小烏龜和卓老師的成長與進步,不也挺美的嘛(狗頭)
PS:既然說了小趙是不完全性損傷,那麼他後期就是會有一定程度好轉的,隻是痊愈不可能啦,大概就是刺蝟裡籃球賽那個樣子,大家不要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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