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2 / 2)

他指向楊變。

“事發之時他在當場,也是儘力救援百姓,還救下了元貞。諸位相公、棟梁、愛卿們,大晚上的叩開宮門,不議朝事,倒在此為了點小事各種爭執,你們讓朕說些什麼才好?”

宣仁帝說得甚是痛心疾首,驚得一眾大臣哪敢再言,皆是一鞠到底。

“聖上勿要動怒……”

“聖上顧念龍體……”

這時,一旁的元貞也掩麵抽泣起來:“爹爹,女兒差點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你不知當時那情形實在太嚇人,莫名其妙那燈架便塌了,人群仿佛瘋了似的,又是驚叫又是亂擠……”

她哭得聲音極小,又挺直了脊背佯裝堅強,顯然是在夜市受了驚,回來又怵了這些夜半叩開宮門沒事找事的大臣們。

宣仁帝心中怒火蹭蹭往上冒,溫聲安撫她:“彆害怕,我讓劉儉先送你回去,再宣了禦醫來瞧瞧,你喝了安神湯,先睡上一覺。”

元貞擦了擦眼淚,乖巧地站了起來,任劉儉扶著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腳步:“還是不讓劉都知送了,留他在爹爹身邊服侍吧,女兒自己回去便是。”

顯然她是顧忌此處還有這麼多大臣,怕有用上劉儉的時候。

女兒無故受驚,又被人當麵申斥,卻還如此體貼細心,宣仁帝感慨之餘,看下麵的人更是不耐。

待元貞下去後,他蹙眉揮手道:“諸位愛卿方才在此爭論了半天,也沒爭論出所以然。時候也不早了,明日還有早朝,諸位愛卿都先回去吧,善後之事交給步軍司和上京府衙便是。”

聖上這般態度,一眾大臣隻能行禮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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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變悶聲與義父一同往外走。

出了福寧殿,瞧見不遠處廊廡下站著一個人,正好這時權中青正在與其他人寒暄,他往後撤了兩步,繞開眾人視線走了過去。

一個在前麵走,一個在後麵跟。

走出一段,見避開了其他人的視線,元貞停住腳步,轉身冷笑道:“楊將軍,你可真是好本事!”

瓊林苑那隻知她去了夜市,卻不知當時場麵,所以不可能知道那名妓效仿之事。

宮裡能這麼快知道,那諫議大夫申斥得仿佛親眼所見,顯然有在場之人告訴他其中細節。

那麼是誰說的?

設下此局的人不會提,如此大費周章就為了設計一個楊變,明擺著拉她下水,父皇為了袒護她,必然也會對楊變‘失職’視而不見,拉她下水等於這一番白設計了。

那又是誰?

拉她下水,且對己有好處?

隻有權家!

權中青為了給義子脫責,因不知權楊二人在另一頭求她出麵說情的事情,於是便準備了個言官拉她下水,禍水東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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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道幽深,隔著十幾步才立著一座照明的石燈,卻因為夜已經深了,裡頭的燈油大概將要燃儘,顯得並沒有那麼明亮。

朦朧的夜色下,她整個人灼如芙蕖,美目中含著鋒芒。

這是楊變第一次見元貞公主如此鋒芒畢現的模樣,哪怕他之前數次無狀,她也隻是浮於表麵的嗔怒。

不像此時,頗有一種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鋒利感。

可方才她又為何在聖前幫他說話?

明明心中質疑是他這邊拉她下水。

……

不遠處,希筠撐著燈籠,眼睛不錯地盯著那邊看。又小聲問綰鳶:“你說公主跟楊將軍在說什麼,竟把我們都支開了。”

綰鳶先是沉默,又說:“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

“你這是心虛了?”

楊變默了默,說:“不管公主相信與否,此事並非我義父所為。”

“我沒有明說,將軍又怎知我在說什麼,如此解釋莫怕是在掩耳盜鈴?”元貞諷道。

“公主能想到的,楊某自然也能想到,”楊變說得很鄭重,難得收斂了眉間的譏誚,顯得很真誠,“但不管公主信不信,此事並非我義父所為。”

“你入宮後,並未與權少保有任何交流,又怎知非他所為,將軍就算妄言也要動動腦子。”

楊變一窒,不禁摸了摸鼻子,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我問了,義父說不是他。”

顧忌有他人在場,他與義父確實沒有言語上的交流,但並不代表不能有其他交流。出福寧殿時,他就用眼神詢問過了,當時他義父默默地搖了搖頭。

這是父子多年來的默契,一時用言語卻是說不清。

“怕是有公主的對頭得知此事,想借機生事,卻未曾想陰錯陽差反而幫我解了圍。”楊變猜測道。

元貞不置可否。

她確實有許多對頭不假,可她的對頭不可能會如此清楚當時狀況。

即使假設對方或者有對方仆從在場,可當時發生那樣的亂子,一時脫身不得哪能這麼快就回去報信?

還能這麼快就準備了一個諫議大夫,就為了對付她?

一陣寒風拂過,吹得兩人袍擺翻飛不止。

春日裡的夜,還是有些冷的。

楊變想了想,又說:“不管怎樣,此事因我而起,楊某回去後定會詳查,是時不管結果如何,都會告知公主。”

元貞默了默,俄頃後轉身。

“不管如何,你又欠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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