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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
楊變瞪了過來。
元貞不甘示弱, 回瞪回去。
就他這眼睛,肉眼可見沒她的大,比什麼比。
楊變微微一挑眉, 嗤道:“聖上乃萬民之君父,臣子於君父麵前傾述衷腸, 又有何不對?”
元貞語塞。
也詫異他的厚臉皮,竟能說出這等不要臉的話。
可轉念再想, 這幾次見此人行事路數, 以及那夢裡僅有兩次相交,就能看出此人處事非尋常人。
尋常人不會讓她好好苟活著, 也不會那般罵那些文官,都說武夫多是滾刀肉,他這就是滾刀肉行徑吧?
不過她可不願服輸,遂又道:“將軍與其在此與我爭嘴, 不如回去好好去查查那翠煙閣叫如煙的女子, 我隻道之前我是燈下黑,將軍怕不也是燈下黑了。”
“你隻提那張穰因內鬥坑害你,卻沒想張穰此人隻指使了那禁軍, 若沒有如煙效仿之舉, 又如何能聚集到如此之多的人, 你確定那如煙真無辜?不是將軍見其美色,被迷得眼花心盲,疏了大意?”
什麼叫他見其美色, 什麼叫他被迷得眼花心盲?
楊變長這麼大, 都沒和女子吵過嘴,唯有的幾次經驗就是與她。既訝於她的伶牙俐齒,咄咄逼人, 又詫異她的心思細膩,一針見血。
換做對麵是個男子,楊變定然刀鞘扔過去,先打過再說。
可麵對這樣一個女子,身份高貴,長得又嬌嫩,打打不得,摸摸不得,恨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無力。
“公主好口齒!”
元貞微揚下巴:“一般一般。”
他狼似的眼睛狠狠地挖她一眼,誰知目光剛觸上去,就似乎感知到那皮肉的白皙細嫩,竟不能著力。
想找個可以用力的地方,從眉眼移到嬌俏的鼻子,再移到那花瓣似的唇,纖白的頸子……
楊變一聲低咒,移開目光。
“大男人不跟小女子計較!”
“是隻會逞口舌之勇的大男人?”
“我還會彆的,公主要不要試一試?”
“試試就試試……”
話說一半,元貞似乎意識到什麼,白瓷般的臉頃刻紅了。
“你放肆!你流氓!”
她似乎還想罵,卻礙於不遠處的蔣旻似聽見動靜不對尋了過來,當即頭也不回地朝蔣旻快步走了去。
什麼叫他放肆流氓?
他哪兒放肆,哪兒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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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妹妹你……”
元貞放緩腳步,佯裝用手扇了扇風。
“走得急了些,今天的天似乎有些熱了。”
蔣旻也沒多說什麼,看了那邊的楊變一眼,道:“我先送楊將軍離開,一會兒再來找貞妹妹。”
“行,那表哥你快去吧。”
蔣旻引著楊變往外走。
到了大門外,蔣旻微微一拱手。
“將軍慢走。”
楊變接過仆人遞來的馬韁,翻身上馬。
“不用多送。”
蔣旻想說什麼,到底忍了忍沒說出口,隻是目送對方策馬離開,半晌方轉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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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隱忍並未持續太久,在轉頭他又與元貞相見時,終於問出了口。
“貞妹妹,方才楊將軍他……沒有冒犯到你吧?”
“什麼冒犯?”
蔣拯從外麵走進來。
他今年四十有五,身材高大,穿一身深藍色常服。四方臉,蓄了短須,一邊問一邊看兒子,又看向元貞。
“冒犯?沒有冒犯。”元貞忙說。
“那方才——”
元貞就知是方才漏了端倪,解釋說:“那是被日頭曬的,我和楊將軍沒發生什麼衝突。”
她並不想蔣家人知道方才的事,一來是她這會兒也會意過來,自己是誤解了那楊變的話。
二來在那夢裡,大昊國破後舅舅一家是沒出事的,隻因跟了那楊變。
起初,她也擔心舅舅一家,生怕他們也遭難,之後找遍北戎軍營,又各種尋人問話,才知曉蔣家並沒有被俘。
還是見到楊變,聽他提起大表哥蔣旻,才知曉蔣旻帶著皇城司那為數不多的人投靠了楊變。
具體怎麼投靠的,兩人為何關係不錯,因時間倉促,她也沒空隙詢問,但隻要知道這點就足夠了。
如今她對許多事沒有方向,能否找到變局之法還是未知,最起碼要留一條後路。哪怕是給蔣家,自然不願蔣家為了自己與楊變交惡。
夢裡,她當時不知安慶截胡之舉,等知道後,流言已是滿天飛,她詫異事情的突然,又憤恨安慶的背叛,怕被人笑話養了個白眼狼,便連著多日閉門不出,自然沒有之後在水心殿與淑惠起了爭執,也就沒有之後遇到蔣靜蔣慧二人。
沒與二人相遇,當晚她便沒有去金明池夜市。
她猜測夢裡蔣家人還是去了金明池夜市,也是在那裡遇見楊變,夜市中應該還是同樣發生了混亂,楊變救了蔣培,因此兩家才有了交際。
隻可惜夢裡她閉門不出,目光視線也就僅局限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對外界的事知道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