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誠他們離開後,莫悉壓抑已久的情緒衝破理智,首次生出質問的勇氣:“現在什麼年代了?還搞這套婚姻包辦,你們事先問過我了嗎?”莫悉剜眉恨眼,扯著嗓子。
一旁的蘇楓想說些什麼,欲言又止,雙手放在身前摩挲。
“你懂什麼,你沒看到他們家這幾年進步有多大嗎,不假時日,很快就會趕上我們,你跟著他們不吃虧。”莫天明平靜如水,不緊不慢坐下,不愧是久經商場的做派。
莫悉覺得自己像一隻腳被綁在大海深處的小鳥,拚儘全力扇動翅膀想要掙紮,可腳上的束縛,翅膀的無力感,叫她窒息。
話不投機半句多,莫悉隻狠狠摔下一句:“我今晚住朋友家。”奪門而出!
身後傳來的蘇楓口中‘悉悉’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汽車轟鳴聲中。
莫天明眼裡隻有商業錢財,難道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家庭都隻能淪為這些金錢的墊腳石嗎?
宋誠和莫悉兩家人從爺爺輩開始,便是生意上合作夥伴,私底下更是相交甚好。
兩家父輩在蘇楓還挺著大肚子時就約定過,腹中若是女孩兒就定下娃娃親。
小時候,家裡人偶爾說起這件事,莫悉當成一句玩笑話,把宋誠當成大哥哥。
現在莫悉22歲,她清楚,在這件事上,父輩們越發當真。
***
女人關上手機,墜入酒吧,一身黑藍色拚接運動套裝與酒吧的夜場風格格格不入,很快隱匿在昏暗一角。
像是按下開關鍵一般,女人一瞬頹下來,消失在耳旁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吵鬨聲中,饒是嘈雜的環境,也沒掩蓋住自己放大的個人思緒。
女人癱靠在沙發,熟練翻出一盒煙,急切送入口中,火柴頭劃亮點燃,女人含著煙嘴狠狠吸上一口,煙頭的火光愈發紅亮,隨著起伏的胸腔緩緩下沉,口中吐出一縷白色煙霧,噴出去好遠,仿佛憤怒和壓抑隨之噴湧而出。
“來一打啤酒,謝謝!”女人捋著額間秀發,衝經過身旁的服務員抬手說道。
很快服務員端來本子筆走龍蛇,斜餘端視女人兩眼後,才心滿意足抬腳離去。
女人仰頭闔眼靠在沙發,細長脖頸線絲滑穿過領口,任路過的男男女女無一不多看上兩眼。
深深吸一口這酒吧放縱氣息,又緩緩吐出去,下一瞬,深黑色的眸子濕漉漉的,在燈光照耀下蒙上一層水光。
鈴聲響起,山鷗拿起電話,剛一接通,電話裡傳來楊美美關心:“你回去了沒?”
“我聽不見,美美,我給你留信息。”太吵,聽不見對方說話,山鷗按斷電話。
【美美,我這裡有點吵,聽不見你說什麼,我明天聯係你。】發送
每次山鷗不開心,總會去酒吧喝酒,認識久,楊美美對她的習慣也都了如指掌。
真是不讓人省心……
風水輪流轉,之前的10多年,楊美美給山鷗撂下多少爛攤子,這五六年怕是都沒償還到一半。
“悉悉,你怎麼還不過來啊,就差你了。”
莫悉發著呆,車停在家附近樹蔭下,大夏天冷暖色的燈光,打在莫悉光著的胳膊上,生起雞皮疙瘩。
回神,差點忘記今晚答應朱允,陪她一起去參加她哥朱州的生日派對。
“剛剛有點忙,你地址發給我,我現在過去。”按掉手機,莫悉在車裡又多呆了幾分鐘。
莫悉自己並不喜歡參加這些聚會。
“目的地在您右側……”高德地圖千變一律提醒著,終點是自己並不喜歡的地方。
遠遠便聽見音浪偷蹦出來,剛踏進門,刺鼻的味道鑽入鼻心,滲進每根發絲。
莫悉掩著鼻子,衝了進去。
酒吧裡足夠混亂,每個人釋放著好的不好的情緒,沒人會在意。
莫悉開始覺得沒什麼不好,鬆開手,隨著音樂扭動起來,被痛苦捆綁思緒逐漸被掩蓋下去。
“莫悉這裡!這裡!”隱約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抬眼望去,朱允身穿吊帶背心超短裙,站在人群中朝自己揮手。
不過一瞬,朱允擠過人群挽上莫悉手肘,莫悉心不在焉,循著朱允撥開的人群跟在身後。
經過舞池中央,遠處略微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
“莫悉你遲到了,自罰自罰!”說罷,朱允端起一杯酒遞到莫悉麵前。
“這麼多人等你,你再不來,我可被他們喝趴下了。”朱允在眾人麵前告起狀來。
莫悉白眼,一隻手掐在朱允腰上,疼得朱允一言難儘。
莫悉的酒量朱允不是不知道,人稱一杯倒,指望她當救兵,自己還不如找一塊豆腐撞死。
“我這不來了嗎,怎麼沒喝死你?”莫悉收回目光,望著麵前的大蛋糕,心思卻不知飄到哪裡。
朱允撐起下巴,眨巴眨巴眼眸子,側身對著莫悉癡癡傻笑,臉上已經泛起淺淺紅暈。
莫悉察覺,一巴掌將她的臉轉到一邊。
看得自己瘮得慌。
心想這丫頭應該喝了不少,一點都不自持,還好是跟他哥一起。
一堆大概30來人男男女女圍坐在一起,麵前小推車上放著8層高的蛋糕,上麵閃爍著9支燭光,不知什麼時候,大廳的音樂切換成【生日快樂】,酒吧內的人,整整齊齊異口同聲唱著。
目光望向剛剛那單薄的身影,隻見女人手裡又點燃一支香煙,安靜坐在角落,桌上密密麻麻堆放著各種酒瓶,對麵正坐著一年齡相仿的男人,嘴裡嘀嘀咕咕說著什麼。看衣著外表,大概是個富二代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