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媽媽知道你委屈,可你爸就這脾氣,你多擔著點兒,我也會多勸勸他的。”莫悉低頭坐在床上一言不發,蘇楓看得心裡也不是滋味。
父女關係從小就是這樣,莫天明掌控欲強,莫悉在父權籠罩下逐漸叛逆,這是蘇楓早有預見的。
不知多少個深夜裡,蘇楓無數次勸說莫天明,卻始終不見任何改變。
“媽,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再忍受他。”莫悉偷偷瞄一眼蘇楓的一臉凝重,還是脫口而出。
“大不了我自己搬出去住,我可以自己找工作,我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更不需要他。”這件事總得解決吧,如果能證明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就可以掌握自主權。
蘇楓幾不可覺歎了口氣,事情還是走到這一步。
“悉悉啊,你爸隻是以他覺得為你好的方式對你好,雖然方式不對,但他出發點是好的呀。”蘇楓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這些話對莫悉來講,早已失去免疫力。
莫悉依舊耷著腦袋,默不作聲。
“你再給爸爸一次機會吧,如果下次還這樣,那按你的方式處理。”為徹底解決父女二人之間的矛盾,蘇楓覺得或許任其自由發展,會是以後的轉折點。
“真的嗎?”莫悉抬眼,目光炯炯看向蘇楓,眼裡藏著幾絲雀躍。
直到看見蘇楓點頭回應後,莫悉才把剛剛的不快通通拋諸腦後。
從初中起,莫悉便期望有一天能脫離束縛。心心念念了10年,終於看到曙光。
兩個月後。
星海乘光集團,鑼鼓喧天,廠區內外張燈結彩,大門口早已貼好紅對子。
綠棚下,員工們來來往往歡聲笑語,一同精心布置這‘龐然大物’,好不熱鬨。
“山總好!山總好!”正搬音響設備路過的小青年們,滿臉洋溢著青春活潑。
“山總好!”即將步入老年的婦女微僂著腰,懷裡快抱不住的紙皮,都是今晚酒水拆下的食材用具包裝,她一見到山鷗,心虛問好後怯怯走遠。
山鷗彎唇,讓卓媚妮帶句話給她,則往清靜一角走去。
等卓媚妮氣喘籲籲跑回來,山鷗正立於銀杏樹下,望著最後一片銀杏葉。
天空昏暗灰朦,女人身影單薄,與另一邊熱鬨氛圍相比,不免自帶幾縷寂涼。
幾分鐘後,卓媚妮輕步走到山鷗身旁,一起望著銀杏葉發呆。好像,也挺愜意的。
良久,山鷗開口:“你喜歡銀杏樹?”
卓媚妮認真看銀杏葉的模樣,跟平時工作雷厲風行的樣子,不像同一個人。
“我就是好奇它有多好看,讓山總您在這看這麼久。”
“許是經曆賦予意義其中,才顯得很好看吧。”說完,山鷗轉身投入熱火朝天的氛圍。
留下卓媚妮在原地,浮想聯翩。
“你傻愣著乾嘛?”山鷗提醒,還沒挪窩的卓媚妮。
“山總,我們今年放假會不會太早,還有兩周才過年呢?”如果自己是老板,巴不得員工多上幾天班呢。
山鷗停下腳步,意味深長注視卓媚妮:“你覺得太早是嗎?剛好還有好多工作,那你願意加幾天班嗎?”
“沒有沒有,不早不早!”卓媚妮連連搖頭,生怕真的讓她回去加班。
見卓媚妮這緊張模樣,山鷗笑道:“你呀,也彆太拚了。”
卓媚妮傻笑,撓撓腦袋。
比起往日嚴謹的表情管理,卓媚妮的Cpu仿佛出現bug,山鷗是這麼想的。
畢竟,她這麼傻乎乎的樣子,山鷗從未見過。
“晚會馬上開始,媚妮你去跟他們確認下,都準備好沒有 。”
往年永泰年假是從年前三天開始的,今年直接提前半個月。
這些人不遠千裡來這座城市拚搏,一年到頭就為能跟家人團聚,給家人更好的生活。
此刻他們的激動與興奮,讓山鷗覺得,提前半個月非常值得。
永泰和乘光所有員工都集中在乘光集團開年會,因為人數眾多,所以直接請廚師帶上食材在集團做大餐,用餐過程中大家可以邊看表演。
中途有抽獎活動,結束後還有除夕紅包領,員工們興致都很高。
山鷗所到之處,幾乎每個人都向她問好。
不管是大家對她提前放假的感恩戴德,還是顏值上的深刻,她都很受用。
年會大家都穿著工服,山鷗一眼發現混在廚師堆裡的小女孩,20歲剛出頭的樣子,一雙手 掌著大大的鍋鏟,動作卻嫻熟得很。
旁邊站著幾位油膩廚師,時不時言語調戲著小女孩:
“看不出來小妹妹這麼嬌弱,這炒菜還挺有勁兒。”
“小妹妹,你有男朋友嗎?”
“小妹妹,我來幫你吧,你的手這麼嫩,力氣也小,我幫著你一起。”中年胡渣男直接上手,握上小女孩手背。
女孩滿臉抗拒,卻掙不開手,越是掙紮,胡渣男越興奮,握得更緊,貼得更近。
“放開她!”山鷗遠遠嗬斥。
以為她會反抗到底的,奈何絕對力量麵前,力不從心。
男人欺軟怕硬,不情不願鬆開手。
女孩自然認識山鷗,這可是她的榜樣。
“你怎麼在這裡炒菜?”今天所有員工休息,自願參加晚會或自願布置場地,這女孩完全沒必要幫忙炒菜。
“他們差一個人我就來幫幫忙,他們...他們給我結工錢。”女孩絞著手指,垂下頭,聲音低低的。
如果不是參加晚會有紅包,她應該已經在外麵兼職。
“你很缺錢嗎?為什麼?”山鷗看到女孩胸前工牌,‘葉雪兒’。
“我弟弟在上初中,父親殘疾,母親要照顧父親,還得種地。我父親看病要錢,弟弟上學也要錢。”葉雪兒說得輕描淡寫,緊緊咬唇的動作卻出賣了她。
山鷗眉頭緊了緊,她太熟悉這種自卑感,在她四五歲剛認識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刻到骨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