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鳥在下水道裡確實很難想象,剛進去的她就被發現了,閃著冷光的利刃朝著小鳥劈了過來。
詹蒂斯:“啾!”完了,她飛在半空躲不過去了。
麵對可疑的生物是不應該手軟的,但就在刀刃距離詹蒂斯就那麼不到一厘米的時候對方徒然收勢,刀鋒一轉,砍在了下水道的牆壁上。
“鳥?”對方疑惑的聲音傳來,詹蒂斯立刻飛遠了,停在遠處生鏽的欄杆上。
達米安微微蹙眉,借著手裡的燈光,隻看見一隻純白的山雀似好奇似警惕地盯著他。
幽深陰暗的下水道散發出來的味道並不好聞,靜謐的空間裡,或近或遠的傳來老鼠的吱吱叫聲,站立的平台上從下蔓延而來或青黑或淡綠的青苔,長久沒有人清理,一看便知道打滑,鳥兒站立的欄杆發出年久失修的嘎吱聲。
純白的山雀像一隻誤入黑暗的精靈,達米安覺得這隻鳥很可愛,看上去和普通的鳥沒有太大的區彆,隻是聰明了許多而已。
“小家夥,你進來做什麼、”達米安並不覺得自己對鳥兒說話這件事哪裡有問題,他朝她伸出手,“過來,我送你上去,這裡可不是鳥兒應該待的地方。”
詹蒂斯避開他的手,又往遠處蹦了幾下,她來這裡自然是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麼的,如果他在乾壞事,她就阻攔他。
可是這家夥的態度怎麼那麼奇怪?詹蒂斯不理解。
達米安對於她的抗拒微微皺眉,但沒有說什麼,這隻山雀看上去很聰明的樣子,似乎是聽懂了他說的話於是避開了他,“既然不想現在上去的話,跟在我身邊彆亂跑。”
詹蒂斯:越來越奇怪了,他竟然對一隻從來沒見過的鳥這麼友善?
雖然隻見過昨天那一麵,詹蒂斯可不認為這家夥是這樣好相處的。
帶著這樣的疑惑,她扇著翅膀跟上了他。
帶著兜帽的男孩並不在意一直跟在身邊的小鳥,對於她的靠近和遠離也沒有特彆大的反應。
當看到男孩麵不改色一腳踏進肮臟的水道裡,彎腰在裡麵摸索著什麼的時候,看著那泛起的陣陣漣漪,詹蒂斯確實有些驚訝,更多的是疑惑,他在找什麼東西嗎?
詹蒂斯沒有在男孩的臉上看到任何嫌棄的神色,難道他昨天也是在找什麼東西嗎?或許在她沒有看到的那些天裡,他也在這些地方找東西。
“啾?”她發出疑惑的聲音。
但對方並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他沒有聽見,詹蒂斯扇扇翅膀飛了起來,在男孩的身邊轉悠了一圈落在了他旁邊的欄杆上,而在她原本停留位置下方,出現了一隻比她鳥身還要大的老鼠,正目露凶光的盯著她,似乎將她當做了不小心落入這個地方的可口的獵物。
詹蒂斯;“啾。”
隨著她這一聲清脆的鳥叫,老鼠跳進了水道裡,水臟的完全看不到底,也看不清裡麵到底有什麼,除了那遊動的痕跡表明老鼠正往這邊而來,老鼠並不打算放過這可能的食物。
下水道的老鼠並不怕人,達米安忽地皺眉,看著在自己幾步遠的地方停留似乎在尋求他保護的小家夥,他毫不猶豫殺死了那隻讓小鳥感覺不安的東西。
“不要亂跑。”
詹蒂斯小鳥:……
她過來確實有讓他幫忙趕走煩人老鼠的意思,但是這家夥是不是太自覺了一點?
詹蒂斯眨了眨豆豆眼,從欄杆上飛起,試探性地繞著他轉了幾圈,最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剛開始她確實十分警惕,他要是有什麼傷害或者驅趕的動作,她立刻就飛遠一點。
但對方完全沒有任何驅趕的動作,任由她在他肩膀上隨意蹦躂。
詹蒂斯:?!
這完全不對了好不好!
許久之後,達米安還是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離開了下水道。
山雀還是跟在他身邊,達米安的臉色好了許多,他問她,“要和我回去嗎?”
詹蒂斯眨眨黑眼珠看著他,似乎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對於他朝自己伸出的手,她也沒有什麼反應。
達米安無所謂地收回手,並沒有被拒絕的尷尬,他換了話題,“要一起去吃點東西嗎?或許你會喜歡一些小蟲子。”
詹蒂斯一聽,立馬撲扇著翅膀飛走了,呸,誰喜歡蟲子啊。
…
詹蒂斯離開這個刺客聯盟的小刺客之後,便去找了紅頭罩,她在通訊耳麥裡啾了幾聲詢問他的位置,但是並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她猜測他正在做什麼重要的事情。
她停在滴水獸上,抖了抖自己的羽毛,等待傑森給自己發訊號。
果然,不一會兒後,通訊耳麥裡傳來了傑森喘著粗氣的聲音,還有風聲,他似乎在被追逐。
“山雀不用過來,沒事了就自己回去,我甩掉他們就回去了。”傑森說完便掛掉了通訊。
詹蒂斯想了想,傑森比自己戰鬥經驗豐富,他說出來肯定可以做到的,所以便離開了。
回到安全屋不到一個小時,傑森果然回來了,還給她帶了夜宵,臉上有些淤青,卻在她麵前笑的很溫柔,“今天去做了什麼?”
就像在詢問自家上學的小孩今天在學校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
詹蒂斯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漢堡,咀嚼吃掉之後說,“看到了那個小刺客。”
“哦?”傑森停頓了一下,思索道,“你們又打起來了?”
“沒有。”詹蒂斯慢慢吃著,慢慢地說,“他不知道我是鳥,我跟著他,他沒攻擊我。”
傑森點點頭,在親眼看見之前,沒有人會想到一隻鳥其實是人變的,“然後呢?”
“唔……他又去下水道了。”詹蒂斯說出了自己跟著那個家夥看到的一切。
傑森微微蹙眉又鬆開了眉心,如果是找東西的話,那就和他無關了,隻要不是在東區的下水道裡安放什麼奇怪的東西就行。
“做的不錯。”傑森並不吝嗇自己的誇獎,看到小姑娘微微眯起的眼眸,他便知道她心情很不錯。
…
翌日,詹蒂斯變成鳥又飛到了那個位置,然後變成了人靜靜等待著。
她其實並不覺得那家夥會來,因為他不是在這裡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嗎?即便她並不知道他在找什麼。
按照常理來說,那個家夥應該不會選擇這個位置出現了的,她其實沒想著還能在這裡遇到他。
但是偏偏,她遇到了,不僅如此,對方似乎在等什麼。
詹蒂斯:???
她歪歪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難道在等一隻鳥?
隱藏在暗處的詹蒂斯沒有被人發現,在隱藏自己這項技術上,傑森都說她的技術爐火純青。
“你在這裡做什麼?”最終,詹蒂斯出聲詢問,因為昨天對方對山雀的和善,她的語調十分平靜。
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即便在變聲器的掩飾下也沒有辦法掩蓋這件事。
忽然的聲音讓小刺客警覺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他淩厲的攻擊,詹蒂斯迅速往旁邊挪了幾步,避開了他劈過來的刀。
就在詹蒂斯打算反擊的時候,他擰著眉握緊手裡的刀,卻並沒有再攻擊的舉動,他語氣特彆不爽地質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兩個人相同的問題,但是誰都不打算回答對方。
他們對視片刻,似乎是明白了這一點,紛紛扭過頭去,一言不發地站在黑暗處。
詭異的寂靜下,達米安的心裡感覺到一絲煩躁,他率先走出了沒有任何光源照耀的角落,走向了井蓋,他又下去了。
詹蒂斯的心裡自然是帶著疑問的,她知道自己對於這個家夥的好奇很奇怪,但是並不討厭,所以她也下去了。
落地的下一秒,黑暗裡傳來一聲嗤笑,“你果然跟著下來了。”
這樣的相似,有一種小鳥的既視感。
詹蒂斯無聲尷尬地張了張嘴,她沒說自己下來做什麼,但似乎對方並不打算和她打一架。
達米安拿出了手電,一瞬間照亮麵前的位置,不再隻有漆黑的壓抑,他沒有在說什麼,轉身就往更深處走去。
他不在乎自己的行動被外人發現。
詹蒂斯想了想,對方並沒有驅趕自己,她抬腳就跟了上去。
達米安忽地站定,轉身手電照在她身上,看著麵前這個黑衣帶兜帽和白色麵具的家夥,他平靜地說,“你跟著做什麼?”
“不能?”她反問。
達米安發出一聲嘲諷的嗤笑,轉身便繼續往前走,詹蒂斯抬腳就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
這個畫麵,如果不是地方不太對,就仿佛那一天達米安跟著詹蒂斯的場景重現了,隻是雙方跟隨與被跟隨的角色互換了。
詹蒂斯詭異的想,這個家夥應該理解了被莫名其妙的家夥跟著的苦惱和煩躁了吧。
即便這並不是她的目的。
但實際上,達米安並沒有感覺到煩躁,反而覺得有些好笑,這家夥跟的也是光明正大,但是她是怎麼等在那裡的他並可沒有想明白。
於是,他問出了口。
詹蒂斯想了想,“你想知道?”
“你不想說?”達米安反問。
“讓你知道也無所謂。”詹蒂斯聲音平靜,“山雀告訴我的。”
“山雀?”
“一隻白色的鳥,尾巴比身體還要長。”
“那是你養的?”
“是。”她就是那隻鳥,怎麼說都是她有理。
或許在那天打架之前和之後,在今天這個場景發發生之前,他們誰也沒想到這才幾天,他們就能心平氣和地在這個下水道裡聊天,即便話題圍繞著一隻鳥展開。
什麼樣的人會對才接觸過幾個小時的鳥那麼在意呢?詹蒂斯腦子裡靈光一閃冒出來一個想法,“你喜歡那隻鳥。”
她原本是疑問,可對方並沒有任何的反駁,甚至
也沒任何羞惱的情況發生,他這是承認了。
詹蒂斯:……萬萬沒想到,這家夥喜歡小鳥所以才對她那麼特殊的。
達米安也似乎清楚自己承認的有些快了,不滿地嘖了一聲,“關你什麼事。”
詹蒂斯攤攤手,“那是我家的。”
氣氛一瞬間再次沉默了下來,並沒接觸多久的他們並沒有什麼可以聊天的話題,也沒什麼可以笑鬨的事情,他們還沒有那麼深刻的關係。
一時間,幽靜的隻有老鼠竄動的吱吱聲,水珠滴落的滴答聲,就隻剩下他們踏在平台上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就連他們的呼吸聲都是那麼輕微。
氣氛沉默的有些尷尬。
“你是誰。”他忽地問道。
沒有一點點準備,詹蒂斯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關注這個問題,“山雀,這是代號。”
達米安皺皺眉,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詹蒂斯心情還是不錯的,她說,“你不是說自己找答案嗎?”
達米安的眉心鬆開了,確實,那是他自己說出來的,他自然會做到。
“你怎麼稱呼。”詹蒂斯對於那一次他奇怪的殺意這件事確實是在意的,當然以後她也會知道的,就算是現在,她也不會輕易靠近他,免得這家夥突然發難。
“等我找到你,你就會知道。”達米安並不打算說,甚至不打算說出一個可以稱呼的代號。
詹蒂斯:……
“你在這裡找什麼。”眼見著他又下了水道裡,甚至讓她拿著手電筒,詹蒂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就不擔心她把他的光源帶走了?詹蒂斯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們現在還沒好到這樣互相幫助的地步吧。
“和你無關。”達米安頭也不抬,示意她把光往這邊照過來。
詹蒂斯:這家夥真的奇怪。
“你讓我幫忙。”讓她幫忙照明,卻不說是因為什麼,詹蒂斯表示自己沒有那麼好脾氣。
達米安靜靜地抬眸看著她,明明看不出這個家夥是男是女,可是他的那個眼神,仿佛能夠直視她的內心,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他說:“你可以離開。”
詹蒂斯:這真的是她迄今為止見過最奇怪的人。
她甚至覺得自己也挺奇怪的,他都這樣說了她為什麼不走呢?
詹蒂斯完全想不明白這件事,如同當時想不明白他那一天忽如其來又莫名消失的殺意一樣。
所以為什麼她要在這裡等?還幫他照明?他又不告訴她他在找什麼,她雖然沒什麼事情做,但也不是這樣閒。
這樣想著,她站起身,將手電扔還給他,哼了一聲就走,帶著一股傲嬌又不屑。
達米安:???
他略有幾分手忙腳亂地接住了手電,眼神裡流露幾分不解,這家夥怎麼突然這樣了?
正打算離開這條水道的時候,達米安忽然摸到了什麼東西,拿起來一看,雖然已經泡了很多年了,但是並沒有任何的損傷。
他找到了,達米安不自覺勾起一抹笑容,將東西收好,利落的上岸,踏著濕漉漉的鞋印走向那個莫名離開的家夥。
他還沒走到那家夥身邊,就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在這個下水道裡響起,窸窸窣窣的像什麼東西在爬行。
詹蒂斯警覺地握住了後腰處另一把匕首,一把普通的和附魔的匕首都被她綁在後腰上,這樣的聲音雖然換了一個地方,但是她還是覺得熟悉,身體不由得有些僵硬。
達米安握住他的刀,警覺地盯著聲音的來處。
燈光照耀的方向是一個拐角,也是他們過來的方向,如果不從那個位置上去,他們就必須尋找其他的出口。
而哥譚的地下四通
八達,他們也說不清楚這裡麵到底有些什麼。
在兩個孩子的目光中,一個倒掛在下水道上,披頭散發四肢扭曲的詭異女性爬了出來。
詹蒂斯:!!!
達米安:?!
接著,從他們的身後傳出來小孩尖銳的嬉笑聲,在這狹窄悠長的下水道裡,似乎很遙遠,又似乎近在咫尺。
無論這東西是不是人,達米安並不害怕,他緊緊皺眉,“這是什麼?”
他是在問比他在哥譚待的更久的詹蒂斯,但是詹蒂斯僵硬著身體,並沒有回答他。
眼見的達米安發現了,那家夥探在身後握著匕首的手有些微的顫抖。
“你害怕了?”達米安語氣有些奇怪。
詹蒂斯:“我沒有!”
達米安:“切。”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