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鈺從溺水般的窒息中抽離出來，烈陽刺得他晃眼。
電車轟隆轟隆的響聲把他拉回現實。
失重般的感覺讓他瞪大眼睛，身體猛地前傾，許久，才回過神。
他不是死了？
酒紅色眼睛、白毛微卷的少年打量著四周，有些迷茫。
像是想到什麼，褚鈺翻開挎包，找到那張亮銀鑲邊、中間貼著赤金色翅膀，做工極其華美的通知書。
來自異能學院——
天空塔。
右下角寫著一行小字：請於2795年9月1日，9:00前入學。
抬眼，不遠處的電子鐘上。赫然是：2795年9月1日，08:00，星期日。
把卡片壓到挎包下，褚鈺失神地捂著腦袋，搞什麼，真的假的？！
……
周日電車上人依然很多，不少人麵色疲憊。
刷著手機都無精打采。
要論顯眼的還是那個大叔，雙手抓著欄杆，身體往前傾，隨著電車一搖一擺，活脫脫人猿泰山。
其他人呢，眼皮耷拉、弓腰駝背，狀態神似。
車廂裡是一股難聞的皮革味兒，彌漫在這個擁擠的空間，叫人難受。
就算透過窗外，視線下移就能看到蔚藍海麵，還是讓人提不起興趣。
“你家孩子考上江瀾學院了？”
略顯驚訝的聲音打破沉悶，好像於水麵投入一枚石子，漣漪輕蕩。
空氣中多出幾分鮮活。
“江瀾學院，那可了不起。是我們江市最有名的異能學院。”
“不說這個，能覺醒異能就了不得。想當年我也做過這個夢，可惜……恭喜了。”
身邊幾人一下有了精神，看著那個少年，像看到以前的自己。
追憶往昔，又沒有忽略人家，言語帶上幾分羨慕，看著那少年像在看冉冉升起的新星。
心中歎息幾分，即使他們能年輕，異能也是不可能有的。那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才能。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沒有異能，覺醒異能的人是讓人羨慕的，特彆是攻擊類型的。
即使異能不是攻擊類型的，在社會中總有一行適用，對普通人堪稱降維打擊。
人群中的少年揚起腦袋，像一隻驕傲的大公雞，毫不吝嗇地向眾人展示自己。
褚鈺隱隱看見他腦袋上的冠冕。
見鬼！
怎麼和開學坐電車時一樣一樣的。
褚鈺確定他死了，帶著斑斑鏽跡的機械臂貫穿胸膛，冰冷、還帶著一股鐵鏽味兒，深深刻在他腦海裡。
記得當時吐了不少血。
他算過，要是收集起來，足有三大碗，實在不想去回憶細節。
可現在……
走馬燈嗎？如此真實？
越看，褚鈺越固執地覺得不對，感覺他們笑得有些假。
那麼正常人是怎麼笑的，褚鈺一窒，感覺在自欺欺人。
他覺得要驗證一下。
人群快活的笑聲愈傳愈遠，漸漸綿延到褚鈺身邊。
心裡默默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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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去報名的吧，考上哪裡了？”身邊一位大叔早注意到褚鈺。
實在是這孩子長得太好，酒紅色眼睛像兩塊醉人的寶石，挺直的腰身又顯得乖巧，自帶某種獨特的氣質，很難讓人注意不到。
借著這個話題和愉快的氣氛，大叔忍不住問出。
可馬上，他後悔了。
人群靜默，紛紛把視線投向他們兩人。
似乎不隻他一人注意到這個少年……
也是，這不是當然的嗎？不知他一人注意到了。
褚鈺半天沒回應，像是在發呆，大叔有些尷尬，想咳嗽幾句，借由成年人混跡社會的話術，終結這個尷尬的氣氛。
下一秒，褚鈺動了，修長潤白的手指撥弄幾下，壓在挎包下的通知書“意外”掉落，“啪踏”一聲，發出不小的聲音。
“啊呀。”褚鈺僵硬一笑，“東西不小心掉了。”
人群又安靜幾分，空氣停滯，帶著某種說不清的意味，但他們視線都落在褚鈺手中的通知書上，跟著那兩根手指移動。
卡片上那對翅膀代表了不少東西。
氣氛還是如此沉默。
或許他們心裡都在想，那不是在你挎包下壓著，怎麼“不小心”掉的？
許久，不知誰先打破寂靜。
“哈哈，原來是天空塔的學生，我說這孩子長得就一表人才。”
“看這氣質就不同，那可是天空塔，第一異能學院！同學來和我合個影。”
“……”
溢美之詞不斷。
雖然他們覺得這孩子有些做作，但天空塔學生嘛，傲一點、做作一點無所謂，或許這就是入選天空塔的一大標準。
那可是高居天空，最為著名的異能學院，無數人，就算是異能者都向往的地方。
連那個江瀾學院少年都對他投來羨慕的眼神。
眼中不止渴望還透露著一句話：原來還能這麼裝。
身旁的大叔默默為褚鈺比了個大拇指。
為你點讚！
褚鈺微笑應和，表現得從容。
淡定拿出手機，找到置頂聊天框。修長的手指不急不緩打著字。
【啊啊啊啊啊！】
「？」
【我死了……】
「！」
【誒嘿，我又活了！我是奇跡之子！】
「我&《@x」
熟練退出，關閉手機。
呼——，感謝小夥伴為他疏導情緒。
是真的！
褚鈺臉上麵無表情，十個腳指頭在一秒鐘內挖了三次，還覺得不儘興。
剛剛想著檢驗真假，“預知劇情”，忘記通知書的事了。
按照上周目的情況，應該是他提前察覺，故意把通知書露出來，表現得單純不做作。
腦袋微抬45°，驕傲而不高傲，清和而不清高。
不會像現在這樣，誇是誇了，多了一絲不同尋常。
腦子一熱，出此下策，真是悔不當初，想把自己掐死。
褚鈺內心的小人叫個不停。
天知道他剛才扣通知書，扣了幾下沒弄出來，心裡急得要死。
雖然越扣周圍眼神越不對，無奈做都做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
還好最後掉出來了，不然他可能會做出，把挎包甩開，東西直接抽出，“啪”一扔，嘿，我東西怎麼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