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對自己這麼好,自己不能對不起他。
曆史上,似乎就是在武惠妃的使壞下,李隆基一日殺三子,所以為了防止日後發生這種人倫慘劇,王鎮隻能委屈一下自己,收下了這個名叫武秀的小女孩。
太小了,才十二歲。
王鎮站在宮門處,身後站著武秀,她站在王鎮背後的陰影裡,眼下要離開她生活了十餘年的宮中,心裡大抵是淒惶的。
王鎮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道:“本官身無長物,但你跟我回家,不會餓著你。”
武秀仰頭看看他,隨即又很快地低下頭,低聲道:“宮中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奴沒有留戀。”
王鎮笑了笑,示意武秀跟上自己,一大一小兩人邁步走出宮門,此刻午時陽光正好,兩道影子漸漸重合。
武秀時不時偷偷看向旁邊的青年,她在宮中生活了十餘年,對皇城裡的路徑反倒不怎麼熟悉,王鎮卻極為熟絡地領她穿過一道道宮門,直到玄武門前。
宮門大開,有大量的禁軍守衛在兩側,王鎮笑著對為首的幾名軍官打了招呼,大家都已經是“自己人”,為首的軍官揮揮手就要給王鎮放行,後者笑著,一邊出示身份信物一邊和他們胡扯兩句。
“王都尉,這位是?”
“哦,宮內賞賜的宮人,隻是太小......”王鎮忽然話語一轉,對他們笑道:“挺漂亮的,是不?”
......
“王鎮此人當真是好色至極。”
李隆基重新回到佛寺的二樓,那兒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薛崇簡負手而立,此刻轉身看向他,李隆基沒發覺薛崇簡眼裡的深意,徑直走到書案旁邊坐下。
薛崇簡再度開口道:“幾個女人就能把他迷得神魂顛倒,這種人,你敢用?”
李隆基沒搭理這話茬,自顧自喝了口水,然後看向薛崇簡,開口道:“姑母怎麼說?”
“她準備在朝堂上安插人手了。”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李隆基輕笑一聲,“則天大聖皇後在的時候,她就開始安插人手。先帝即位的時候,她也在安插人手。如今韋後伏誅,少帝在位,她還要安插什麼人手?”
他笑著指了指薛崇簡:“兄弟,這朝堂就已經是你們家的了。”
薛崇簡墨般的濃眉皺起,淡淡道:
“母親也隻是防微杜漸,此後若是再有妖後奸黨亂國,便可一手製之,如今相王參謀政事,諸事皆定,我母親則是輔佐朝政,眾心相從。
現在已經是可以安心的時候。表兄,她畢竟是我母親,是你姑母,血濃於水,你不信她,難道要信外人......”
李隆基搖搖頭,道:“阿弟,且看吧,我也是想要親近姑母的,你替我說說話。”
最近這兩日內,為何自己一定要待在宮中?
待在臨淄王府,商量很多事都可以私下進行,在宮中,隻要往來出入,基本上就瞞不住其他人的耳目,但李隆基現在是沒有辦法。
畢竟待在宮中的話,還有一道玄武門可以作為他的退路。
自己前夜帶兵幾乎屠儘宮中的韋氏一黨,何等威風,但自己接下來兩天時間內,居然都不敢出宮!
自己親近姑母?
親近她老母!
薛崇簡本性敦厚,聞言頓時微微頷首,道:“我會的,還有......”
他猶豫一下,道:“那個王鎮是好色之徒,你最好仔細點。”
這已經是他第三句警告,李隆基卻嗤笑一聲,依舊不作回答。
“三郎,我去跟母親說說,這宮裡畢竟不是咱們待的地方,等過幾日,咱們一起去喝酒。”
等薛崇簡離開後,李隆基冷笑起來,低頭看向書案,才翻了一份案卷,他忽然一拳砸在桌上。
“不是我待的地方?我在這待不住,那就看誰能待得下去。”
......
昨天在玄武門外歇了一夜,王鎮走出玄武門時,他的一百五十名“部下”已經在外麵等候,此刻全都對著王鎮躬身施禮。
“去平康坊。”
王鎮高聲道,陳年走過來,瞥見王鎮身邊站著一個瘦瘦矮矮的小女孩,眼裡不禁閃過一絲詫異,但也沒敢多問,隻是道:“見過都尉。”
他也是有意表現,一百五十個禁軍裡麵共有三名隊正,全都是王鎮的心腹,但心腹之間又不是沒有競爭的,大家都要卷。
現在不過是中午,今天要去清查安樂公主私宅和諸多貴人的府邸,這可是要得罪人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