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帶下去。”相王吩咐道。
小宦官當即奉命走出,片刻後,幾名禁軍從外麵推開殿門,走到王鎮身邊,從兩側抓住他的手臂,相王盯著麵露冷色的王鎮,忽然開口道:“你剛才說,都是太平殿下指使你做的?”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你記住了,這些事都是你一人所為,跟殿下沒有乾係,大理寺不管如何審問,你都要記住自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聽到相王說這些,旁邊的定安公主和武攸暨兩人都有些迷惑不解,一旦能定下王鎮的罪,就等於可以順帶著警告一下太平公主,這種好事,為什麼相王要拒絕?
“本官,自是知道要說什麼。”
王鎮懶得再去跟他磨嘰,瞥了旁邊的幾名禁軍一眼,後者當即鬆開王鎮的手臂。
對宮中禁軍來說,王鎮就是從他們裡麵晉升起來的,屬於“自己人”,因此站在王鎮身旁的這幾名禁軍眼裡,都帶著一點同情和無奈。
大家都明白,王都尉看似平日裡跟大人物們周旋,實際上真要惹怒了其中一個的話,王都尉的份量也比他們這些普通士卒沉不到哪兒去,大人物們想怎麼拿捏他都行。
事實上,平日裡一切規矩都是這樣運轉的,除非是......宮變。
相王皺起眉頭,再度道:“本王問你,記住了沒有?”
“本官可記不住假話。”
王鎮瞥了他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盯著王鎮的背影,定安公主在後麵陰惻惻地問道:“王鎮此獠凶猾,正如......來俊臣之流,何不就地殺死,免得遺禍無窮。”
聽到這話,相王沒有立刻回答。
昨日殿內爭辯之後,看似是一場鬨劇,相王卻從中發覺了一個要命的問題。
自己的優勢,在朝堂。
但他在宮禁等處部署的力量,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兒子。
而他在朝堂上雖然有勢力,可終究是比不過自己的妹妹太平公主。
原因也很簡單,太平公主隨隨便便就可以給出賞賜許諾,有的是好利之徒替她做事,而相王自認為需要考慮到方方麵麵的大局,再加上他根基薄弱,不可能給出太多好處。
韋氏尚未除儘,武氏猶在朝堂,再加上妹妹太平公主也不是傻子,趁著這時候寧肯丟點麵子也要拚命吃儘好處,相王可謂是處處擎肘。
所以當聽到太平公主要力保王鎮統率左萬騎的時候,相王當時就一口拒絕。
左右萬騎掌握在自己兒子李隆基手裡還有的商量,若是被王鎮拿去,就等於被間接握在太平公主手裡,那大家以後日子就真不好過了。
王鎮這種馬前卒,沒了也就沒了,想來妹妹也不會因為他就跟自己大動乾戈。
若她這次怒了,大不了把定安公主和武攸暨推出去,說都是他們攛掇自己弄的這事,自己也是沒辦法,甚至還能借這個機會,讓她越發覺得自己軟弱可欺。
相王默默思索的時候,卻看見王鎮站在殿門處不動了,他身邊的那幾名禁軍也都站著不動。
武攸暨冷哼一聲,在後麵高聲道:
“王鎮,你且放心,大理寺定然會秉公處理,快去快去!”
禦榻上,少帝一直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坐在這裡“吃瓜”,他能感覺到除了相王之外,定安公主和武攸暨都很急。而對於少帝來說,站在這裡每個人的利益都跟他毫無關係,所以見到他們不舒服,少帝心裡就很舒服。
隻是再怎麼樣,王鎮這次也活不了,大理寺不是尋常人去的地方,上頭一句話,是真能叫他死在牢中的。
事後,再梗著脖子說他是自殺,又有誰會替他去爭辯?
真殘酷啊......
少帝在心裡感慨一句,默默低下頭,想著今晚吃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