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是一個吃良心的地方,往往都是先吃自己的,再吃彆人的,連心帶血的吃,最後不剩半點。
但若是有人天生沒良心,那他去做官一定很容易穩賺不賠。
蕭至忠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官聲、名聲,是他的臉麵,倘若臉麵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當傘遮雨,那這臉麵就算是有用的東西,反之則不是。
所以他向來都是在該要臉麵的地方要,不該要臉麵的地方,他能用實際行動一次次詮釋自己的下限。
“王將軍覺得這人如何?”
張說似乎對王鎮也很有興趣,旁人都是恨不得離王鎮和少帝遠遠的,生怕事後擔責,但張說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跟在王鎮身旁問東問西。
這幾日,外界傳言說臨淄王英武果決,說相王殿下苦儘甘來,說太平公主穩操勝券;
各方頭頭,各方人物,總有值得稱道的地方,但當他們說起王鎮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忽然閉上嘴,看一眼周圍,然後打個哈哈,然後很快地越過這個讓人不尷尬的話題。
他們談李隆基,其實是在替臨淄王造勢揚名,
談相王,則是在試探周圍人的反應,
至於說那些談太平公主的,太平公主本身也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
王鎮不配跟這三人相提並論,但也不能和葛福順劉幽求甚至是蕭至忠那種人混為一談。
張說清楚記得自己在跟好友說話時,對方隻是用略帶憤怒的語氣罵了一句:一條瘋狗!
王鎮的衣著還算乾淨,而且形象比起周圍絕大部分禁軍都要好很多,左手側懸一柄禁軍常用的刀,右手側懸一柄樣式漂亮的劍,神情淡漠,單看外表已經是錦繡。
現在看來,他手段和城府也都是有的,這樣的人若真如傳聞中那樣與一些女人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倒也不至於讓人覺得驚奇。
至於說他現在在做什麼,張說心裡已經有了些許猜測。
“本官知道王將軍是在護駕,但我有些好奇,王將軍今日卻又是為何而入宮的?”
王鎮名義上還是領著左萬騎的官銜,但不少人都知道他這幾天全在長安城內做事,今日忽然入宮,或許也是得了誰的指使。
“張侍郎的話有點多了。”
王鎮回答道:“若是侍郎和其他人餓了累了,可以對身邊的禁軍說,咱們禁軍都是通情達理的,不會任由諸位受累受餓,至於其他事,張侍郎大可以去問陛下。”
“嗬嗬......”
張說湊近一些,低聲道:“皇城,終究是要放人進來的,到時候不管是誰,一旦知道今日之事是有王將軍在其中出了大力氣,你說,事後誰會容你?
須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王鎮聽到這話微怔,心裡默默思索起來,同時也奇怪為什麼張說忽然願意提點自己。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蕭至忠走過來,對著兩人拱拱手,沒有絲毫上官的架子,反倒是溫和道:“今日,多虧王將軍及時護駕,陛下才沒受到更多驚嚇,等到來日,本官定會為王將軍向朝廷表功。”
他和王鎮寒暄了幾句,忽而話鋒一轉,低聲道:“王將軍,實不相瞞,老夫或許能猜到一些刺客的來頭。”
“哦?”
王鎮忍不住看向這位中書令,麵露欽佩道:“下官已經領人搜捕了一些地方,都沒能找到刺客半點蹤跡,若是蕭公知道,不妨說看看。”
“唉,你想啊,既然有人膽敢行刺天子,那咱們就去想,若是天子遇刺,對誰好處最大?”
“這......蕭公,話不能這麼說啊,你這麼說,豈不就是......”
蕭至忠本來是想讓王鎮自己說,但對方就像是豬腦子一般,任憑他怎麼暗示和蠱惑,對方都傻乎乎地說不出一個名字來。
而且蕭至忠能明顯感覺到,對方似乎不是在裝,而是真的沒想到那兩個人。
“王將軍就是膽小。”
蕭至忠冷笑一聲,道:“朝中不還有人也做過皇帝麼?”
“啊?”王鎮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蕭至忠。
“嘖......”蕭至忠湊近一些,低聲道:“要麼是相王,要麼就是另一位栽贓給他的,但不管怎麼說,隻要是這兩人,咱們今日在場的,都逃不了事後被株連降罪,甚至是......殺頭抄家之罪!”
“啊?!”
王鎮頓時茫然無措道:“這......這怎麼是好,我也是為了陛下為了朝廷才這樣,我沒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