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隆冬,可寒風依舊凜冽,瑟瑟撲麵,吹拂侵骨。披著雪白的狐毛大氅,轎內暖爐燒的劈啪響,倪酥仍略覺寒冷。
今日出宮祈福,是為開春的祭祀大典作序。
她盼望著能與倪家人取得聯係,也好知曉母親和弟弟的消息。
祈福結束,帝後二人共同下了台階。皇後麵頰仰著端莊柔雅的笑,鳳冠加身,珠圍玉色,仿佛心情極好,倒是少帝一派陰沉。
帝後貌合神離,眾人皆知。
有人看向首輔,也有人看向少帝的寵妃趙貴妃。
今日首輔著絳紫冕服,黑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豐神俊朗,鬆姿鶴骨,可謂人中龍鳳。
祈福之後,群臣休整,轎輦停在大慈恩寺前。
“娘娘,您的二叔就在裡頭。”
倪酥派人聯絡了家人,步入內院,便見一綠袍中年男子朝她抱拳行禮。
女郎扶他起身:“二叔,我母親和弟弟現在如何?”
對方是倪家二爺,倪酥父親的弟弟。
倪度微歎口氣:“半月前,陛下派人將娘娘的母親帶走,卻說是療養,況且也沒有人敢阻攔聖旨。”
倪酥了然,母親在少帝手中,隻是不知被安置在何處。
“那阿弟呢?”
“拓兒他……他……”倪度皺著眉,仿佛難以開口。
女郎再三追問,他才無可奈何開了口:“拓兒不見了。”
“不見了?”一句話猶如一記重錘,砸打在倪酥心頭。
“是,娘娘被趙貴婦陷害,病了三月有餘,陛下又不允任何人探望,拓兒看不下去,闖入宮裡要見陛下,想為娘娘討個公道。”
倪拓隻比倪酥小三歲,二人自小相依為命,情感深厚。
“那後來呢?”
“少帝重罰了他,他連信都給娘娘遞不進去,拓兒衝動之下,便投了軍!”
倪酥儘力穩住心神:“他投了何處?”
“大抵……是六殿下。”
裴鬱……
倪酥心悸不已,阿弟是否順利到首輔營下,恐怕隻有問裴鬱才能有答案。
倪二爺退下後,女郎正欲離開,卻聽見外頭一陣嘈雜聲。
扇門被人打開,有一禦前侍衛前來稟告:“外頭有刺客行刺聖駕,險些傷了陛下,現下那賊人跑了,卑職們正在全力搜尋。”
“皇後娘娘且安心在此處待著,莫要出去。”
這侍衛躬著身,可眸光卻大膽的定格在不遠處的麗人之上,掩蓋凶相。
倪酥正點頭,卻恍然聞到一股隱隱約約的血腥氣,她定下心神,卻發覺那味道是從這侍衛身上而來。
欲發問,卻見一道凜冽的寒光閃過。
那侍衛拔出長劍,直朝女郎刺去!
……
大慈恩寺前院,裴鬱正與薛管事交代事宜。
有金吾衛匆匆趕來:“大人,不好了!”
裴鬱轉身,隻見侍衛慌張道:“有賊人挾持了二位娘娘!”
霎時的安靜,薛管事心裡暗叫不妙。
裴鬱則即刻大步流星朝內院趕去,邊走那金吾衛邊稟告:“有人行刺聖駕,敗落後慌忙而逃,躲入了後頭的廂房。”
“現在那賊人劫持了皇後娘娘與趙貴妃,以此為要挾,正與陛下談判。”
裴鬱步子抬的又急又大,發問:“那人想要什麼?”
“他要陛下放他一家老小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