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後與貴妃比試騎射,少帝特準許願意加入的貴女們一起,彩頭是一枚青花鶴擎博山玉雕,勝者得。
倪酥踏入內殿,欲挑選趁手的弓箭,不料與趙貴妃打了個照麵。
趙慕蘭眸光不善:“姐姐,昨日你到底去哪了?我可好一個午後都在獵場,也不見你。”
倪酥神色如常:“我本不擅長騎射,隻是練著歇著,一直在獵場外圍。”
趙貴妃顯然不信,她輕嗤一聲:“真的?”
“那姐姐脖頸上的紅痕是什麼?”
倪酥低頭瞧了眼:“應是被林間蚊蟲咬的吧。”
她語氣隨和,仿佛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不似有假。
趙慕蘭眉頭緊緊蹙起,什麼樣的蚊蟲能咬出這樣大的痕跡?她實在不明白,少帝為何要忍耐到這種地步,這樣縱容皇後?
妒從心起,怒火中燒,她冷哼一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姐姐這樣肆無忌憚與“奸夫”日夜廝混,真就不怕陛下徹底厭惡你?”
赤裸裸的羞辱,倪酥卻並無心思與她爭口舌上風,隻是淡淡道:“既是如此,你大可去告訴陛下,讓陛下廢了我。”
趙慕蘭麵頰扭曲起來,惡狠狠咬牙切齒:“你以為你是誰?在陛下心裡,你就是個一文不值的娼婦!”
接著,倪酥的胳膊被一把抓住,整個人趔趄著差點兒摔倒,霎時,一股莫名的燒灼氣味,自空氣中飄散而來,叫她下意識咳嗽起來。
趙慕蘭一雙眼睛通紅,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癲狂的狀態。
倪酥在越來越濃烈的氣味中,勉強睜開眼,卻見外頭竟然透進來了星星點點的火光。
下一刻,巨大的濃煙湧了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劈裡啪啦的燒灼聲。
可趙慕蘭的手死死箍著倪酥的胳膊,她下意識掙脫,卻對上那雙發了狠的眸子。
“你瘋了!這樣我們都會死的!”
她並不覺得,趙慕蘭會蠢到,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拖自己下水。
“我要讓你這個娼婦好好看看,陛下這次會救誰!”
倪酥恐懼從心底蔓延而出,自己從來都不是少帝的選擇。權衡之下,她輕飄飄開口:“我從未想過與你爭寵。”
她說的是實話。
從她入東宮以來,她便是這樣想的,世人道後宮女子勾心鬥角,皆是為了爭那一點點帝王之愛。
可同為女子,她們又何苦為了那微薄之情鬥個你死我活,是該互相憐惜才對。
“若你不信,今日過後,我便同陛下自請入冷宮。”她試圖說服她。
可這話一出,趙貴妃卻瞬間陰沉了臉色,她忽而短促的笑了兩聲:“你倒是有長進,學會了欲擒故縱。”
倪酥詫異,不解她會這樣想。
在與趙慕蘭推搡期間,她摸索到一方硯台,狠狠朝她砸去。
趙慕蘭躲避不及,那陰影擦臉而過,在額角留下一道血痕,她下意識捂住臉,便鬆了手。
倪酥也因慣性摔倒,卻強撐著身體上的痛意往殿門爬去。
趙慕蘭也瘋了似的追上去,她爆發出巨大的力道,將女郎往回拖:“倪酥,我絕不會讓你靠著和陛下那所剩無幾的情分,重獲恩寵。”
火越燒越大了,滾滾的濃煙嗆的倪酥意識開始混亂,她覺得自己越來越難以使出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