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垚自然知道此乃天賜良機,也不追殺,轉身跳上戰馬,帶著眾人逃入夜色深處。
耶律納仁身受重傷,大腦卻依舊清醒,朝著身邊眾人喊道:
“不能讓他們逃掉!”
然而士兵們相互看了看,並無動作,隻是護在耶律納仁身邊。
副將湊了上來,一邊為耶律納仁止血,一邊勸道:
“世子,寧家人逃便逃了,您千萬不能出事!”
耶律納仁聽副將說出此話,頓時大怒,將其踹翻在地。
“你說的什麼狗話!寧家乃是啟國聯係異族的紐帶,隻要將他們殺了,啟國北方便是我等躍馬之地!莫非你也是啟國的細作嗎!”
說罷拔出寶劍,朝著副將便砍。
副將並無動作,隻眼看著寶劍當頭落下。
最終,耶律納仁還是沒有砍下去,痛苦的倒在士兵懷中,恨恨的看著副將,嘴中含血。
“為什麼?!”
副將這才開口說道:
“世子,自從王爺被趙洵殺死,耶律家在大啟的地位已經明顯降低,如今耶律家全靠著王爺的餘蔭才沒有被人瓜分。
若是您再出什麼意外,耶律家必然倒塌。為大局計,請您保重身體!”
士兵也全部跪倒在地:“請世子保重身體!”
此言一出,耶律納仁雖心下憤恨,但終究是無言以對。
複國乃是由漢、突厥、室韋、靺鞨等十多個民族組成,各派林立,尤其是軍隊更是眾人爭搶的目標。
耶律家祖上乃是西突厥重臣,在由東突厥為主的複國並不受待見,直到祖父和父親數次重創啟朝,這才站穩了腳跟。
如今父親去世,自己又還未成長,耶律家確實是如履薄冰。
想到此處,耶律納仁隻覺得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一般。
“回城吧……”
耶律納仁一撤,原本圍攻燕山義士的士兵們也立刻撤離了戰場,任由燕山義士向著舒垚的方向逃去。
看到此情景,耶律納仁長歎一聲。
“以寧家二子為餌,乃是我向芝鶴王提出的計策,如今他們逃去,我必然要受到責罰。
芝鶴王雖待我如子侄,但也要顧慮其他將領的情緒。
等城內的細作被殲滅,我估計是帶不了兵了。”
副將連忙說道:“世子不必擔憂,芝鶴王早已安排了後手!”
“後手?我怎麼不知道?”
“恕屬下直言:世子計策雖好,但是卻將大部分的兵力部署在寧放身邊,寧昭、寧烈身邊兵力並不多。
寧放乃是啟國整合奚人、契丹等族的關鍵,僅一人可抵精兵五萬,這麼做原本無可厚非。
但是世子對於奚人和契丹還不是太了解。
對他們來說,啟國的輔國大將軍是寧放還是寧昭、寧烈,並沒有區彆。
隻要寧家人還在,奚人和契丹人就願意聽啟國轄製。”
說到這裡,耶律納仁麵色一寒。
“所以你的意思是:啟國放棄了寧放,將希望放在了寧昭和寧烈身上?”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確實如此!
芝鶴王也是考慮到這種情況,表麵上重兵看守寧放,暗地裡將寧昭折磨至將死,又將寧烈閹割。
就算他們逃出去了,寧昭必然死在路上,寧家隻剩下寧烈。
寧烈沒有生育能力,不出二十年,寧家便一文不值!”
寧昭將死,寧烈被閹!
耶律納仁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狠毒的計劃!”
忽然,又想到了其中的疏漏。
“計劃的關鍵是寧昭會死在路上,若是他沒有死怎麼辦?”
“世子請放心,雖然朝廷想要勸降寧放,不能明麵上對寧昭下手。但是這幾日一直在喂其穿心散,又用解藥吊住性命。
如今他們難逃,沒有了解藥,寧昭必死。”
“也就是說,寧昭之死,和我複國無關。那寧烈呢?你們閹了他,這個總瞞不住吧。”
副將忽然笑了。
“寧放被俘,寧昭已死,寧家隻剩下寧烈,要想繼續控製燕雲各州,啟國會讓人知道這件事嗎?”
“你的意思是……啟國非但不會透漏消息,甚至今天參與營救的啟國眾人……都會死!”
不管寧烈能否逃回啟國,啟國都將麵臨一個艱難的抉擇:
是放棄對東北各族的轄製,還是親自廢掉暗中插在複國的刀。
“不愧是芝鶴王,果然老成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