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數日過去,已然步入了初夏,天氣愈發炎熱,讓人心浮氣躁。
許多乾農事的農民換上了更短的短衣,他們攜著鋤頭,在樹蔭下乘涼。
更有甚者,頂著大太陽勞作。
“唉……”
偌大的馬車裡隻剩下了裴轍與周穆,他看著外麵的景象,幽幽長歎。
周穆也默不作聲——巡撫回去,加賦的消息恐怕就要下來了。
或者說,朝廷已經行動了。
巡撫至今,他們隻差最後一個地方沒去了——東北域,征東軍。
在征西軍的時候,他們隻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走馬邊塞,就趕往黃川界。
他們出城的時候,蘭幽因為昨夜喝多了,還在呼呼大睡。
沒有道彆,反正也會再見的。
……
四月初五,他們到了東北域。
東北域靠近大海,域土狹長,也隻有四界,呈倒“山”字排列。
最北的一界名為長川界,是征東軍所在,而餘下三界,算是它的附庸。
餘下三界自西向東,分彆是:葵川界,椿川界,海川界。
葵川界西靠北域,是東北域最繁華之地,其名字由來源於向日葵。
向日葵,又稱朝陽花,向陽花,原產於海外,本不應該出現在此時的大燕,但是它就是出現了。
這方天地的蝴蝶效應可能並非從周穆夢醒時起,還要追溯到更早。
或是起於隋末曆史軌跡的偏移,或是農夫和天機山出現的時候。
周穆並不知道,他隻是個活在當下的人,對於能湮滅一切的時間無可奈何。
他隻是一個活了兩世的普通人。
椿川界在東北域中間,自然風光甚佳,更有一顆巨大無比的椿樹。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 ——莊子《逍遙遊》
此椿樹非彼椿樹,但從界內老人的回憶中,找不到它不存在的痕跡。
不知已有多少歲月了……
海川界東臨大海,漁業發達,自然也受到倭寇時不時的侵擾。
好在有征東軍在,禍害不大。
……
裴轍小時候見過向日葵,來葵川界後動了心思,破天荒地去看了看。
周穆也就跟著他,欣賞了一下古時的向日葵花海——如夢中一樣美。
賞完了向日葵花海,眾人的舟車煩悶稍解,又踏上了正途。
去往長川界的路上,周穆與裴轍對坐,明顯感覺他有了心事。
“仲轅,今日怎麼想起賞景了?”周穆神情放鬆,笑問道。
裴轍是個認真的人,他可以順道遊玩,但絕不會為了賞景多行一裡。
今日,很是奇怪。
裴轍自向日葵花海回來後就時常走神,麵對周穆的調侃咧嘴一笑,但沒有聲。
他這一沉默,就是數日,除了吃喝拉撒,他似乎將自己關了起來。
周穆有些擔心,但好在外麵多風多雨時,他緩了過來,目光澄清。
裴轍看向窗外的景色,表情認真起來,肯定道:“到長川界了。”
周穆確信裴轍以前來過,因為這裡沒有路標,他完全分不清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