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天還沒亮。
多情自古傷離彆……
周穆一大早便帶著田嫵兒等人坐上了馬車,等著東城門的開啟。
嘎吱——
黎清的馬車來到,驅車的是黎狀。
“黎大人,你怎麼來了?”
周穆見到他們,有些意外。
兩人透著馬車的窗戶相視一笑,黎清說道:“自然是再來送一送子羨……
畢竟……你可是老夫未來的寺卿,就這麼跑了啊。”
“抱歉了……”
周穆有些不好意思了,黎清對他有知遇之恩,也是費心儘力栽培他。
結果,他撂挑子不乾了。
黎清見周穆的模樣,笑聲突然大了一點:“哈哈哈……
主要是老夫少了一個任勞任怨的幫手,不得不親自上陣咯。
可惜了,悠閒不了了。”
周穆聞言知道他在說笑,黎清看似懶散,實則也是一個儘心竭力的人。
這一點,主要體現在朝堂上。
他不參與黨爭,明哲保身,但涉及到大理寺的事情,他從來不含糊。
不然,大理寺作為九寺,怎麼可能從刑部那裡拿到這麼多的話語權。
黎清笑著笑著突然嚴肅起來了,他看著周穆,語重心長道:“子羨,老夫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今年才剛剛弱冠吧。”
“是。”
黎清沒有給周穆拒絕的機會,直接就跟著說了出來,周穆也認真起來。
“弱冠之齡,正是男兒恣意瀟灑的年紀……子羨,你太過老成了。
不過,你這辭官的舉動,倒是恢複了一點少年意氣……哈哈哈。”
嚴肅的話說著說著就變了味,黎清再次換上了笑臉,輕鬆起來。
周穆聞言腦中有畫麵閃爍,他想到了入仕後的點點滴滴。
是啊,他太“成熟”了……
許多事情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他總是考慮太多,沒有一絲銳氣。
在朝堂上,彆人不說,彆人不反對,他也就隨波逐流,能混且混。
除了查案較真了一點,什麼事情到他這裡都是權衡利弊,小心翼翼。
入仕,他得到了什麼?
不過黎清有些情況不清楚——周穆因為夢裡一切,本就比常人早熟。
但早熟歸早熟,他不該失去了銳氣。
因為想要扳倒九皇子,他忍氣吞聲,最後卻是什麼也辦不成……
而顏越,吳衿,一個直接刺殺,一個明麵針對,都是展露了他們的鋒芒。
念及此,周穆悟了。
“多謝黎大人,穆明白了。”
周穆展顏一笑,他還是那副模樣,但他的內心已經蘊養起了一把利劍。
利劍,總有出鞘之日。
黎清看不透周穆的態度,不知道他是明白還是不明白,還想要繼續出聲。
“黎大人,我也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大人你呀,有一點苟……太穩重了。
花有重開日,人也有再少年。”
周穆可是了解過黎清不少過往的,曾經的他,也是意氣風發。
而現在他的身上,隻有一種暮氣沉沉。
“大丈夫生來天地之間,終也將歸於天地……除了天地可敬,山海雨雲不過爾爾。
山可越,海可涉,翻雲也可覆雨……少年,中年,老年……
也未嘗不可!”
周穆笑臉盈盈地看著黎清,說得黎清目光呆滯,他低下腦袋,陷入了思考。